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我如果执意掌权,执意兴酷吏,执意将朝野之中隐患彻底杀死,我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我想一定是这样,因为他说过,如果这样下去,我会面临一个可怕的结局。
所以他不惜触柱而让我意识到我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直至他走了,我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有多么的没有意义。
人想的越多越理智,想的越多越畏手畏脚,越没有魄力。
没有了他,我不再惧怕任何事,也包括权利,我也不会想,我这样做会不会波及他,伤害他,置他于险地。
他走了,我才能从新审视小石头。
今天我去上朝,看到小石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朝着我挑挑眉毛坏笑,回头朝着太监古灵精怪的递了个眼神,太监会意,搬了把椅子出来,小石头装摸做样的坐在龙椅上,‘谢大人双膝有旧疾,还是老样子,谢大人往后不必多礼,赐座。
’
他说完了话,骄傲的昂着下巴,外强中干的望着满朝文武,去打量每一个人的脸色,似乎想从中找出哪个人的表情有不屑,或是不满。
他好像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他当场发问了,‘怎么,陈卿你有意见是吗?皱眉是什么意思?’
那官员吓得跪下连连叩首,一叠声的说着,‘臣不敢。
’
我今天仔细看着小石头,突然在心里想,这小孩对我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会在未来伤害他呢。
如果没有他找到小石头,我大概还在跟方文道在边关熬着。
苦苦等待良机,方文道一定会被看出来是个草包,他死以后,我大概会选择投誉王麾下,天下彻底陷入征战,到那时候,谢家也成了助纣为虐的窃国贼,我爹一生护佑的百姓,也彻底遭了殃。
他把小石头带回了家,变相的帮我走了捷径,我便是如此回报他的。
你知道最混蛋的是什么么。”
他静了好久,痛苦的将十指潜入发丝里:“是我在逼他杀死一个同样没有家的小孩。
他知道一个家对一个小孩有多重要,他最是清楚了,我没能陪他在他最无助的时候。
那望星山上的老僧跟我说了一腔话,我听了半知半解,我记了两句,一句是,活在当下。
还有一句,是他说,一个小男孩,拿着心爱的小书包去寺庙许愿。
他那时候应该也很小吧。
他独自撑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开出绚烂无比的花,然后他看到了一朵和他一样的枯萎的花,他伸伸手,替那朵小花挡雨,我站在他身后,告诉他那朵花可能会在未来刺破了他的手,我逼他掐死那朵花。
我每每想起,他望着我,满脸坚定的跟我说,说小石头不是不能杀的,如果他是白眼狼,敢做对不起我的事!
哪怕有了这个苗子,哪怕是一种可能,他第一个帮我去杀他,他说他绝不手软。
我还跟他摔门......”
他说不下去了,像个无助的人,懊恼至极,悔恨难当,
屋子里好半晌没有回音,他不知道自己颓然跌坐了多久,脸上的泪都风干了,他终于抽回神来,这才意识到天已彻底黑了。
谢虎在外面轻声叩门:“二爷,宋大人求见,他说想去祭拜一下老将军,将迁入太庙的喜讯说与他听。”
谢虎顿了一下,才道:“叶霓裳也来了,还有刀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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