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气稍稍聚拢,斜过屋脊照肩,分外温暖。
叶观澜听见院门外动静,随口说:“父亲近来的应酬越发多了。”
欢喜如释重负地撂开汤盏,走来道:“自打老爷沉冤昭雪、重获圣恩以后,登门拜访的官员也跟着多了起来。
哼,咱们落难的时候未见几人抻头,这会儿倒装得亲热起来。”
拜高踩低原为官场常态,叶观澜没放在心上。
他虚咳两声,意有所指:“那三小姐?”
欢喜抿唇一笑,说:“眼看咱家三小姐就快到及笄之年,人又出落得那样好,这几日来说亲的一波接着一波,许是三小姐青眼相中了哪家才俊也未可知。”
前世的叶思雨受父兄牵累,折辱了清白身,才刚二八芳华就瘗玉埋香,不知姻缘为何物。
今生若真得机缘许嫁良人,也算了却了叶观澜的一桩心愿。
只不过。
“浓尘阡陌,最是难得一心人。
她若真的喜欢,男婚女嫁也没什么。
只是那纹样,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思忖半晌,叶观澜放弃地摇了摇头,“罢了,到底是女孩子家,暗通款曲总归不妥。
你留神些,看看与三小姐书信往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要真是清白人家的子弟,咱们主动上门提亲也未尝不可。”
欢喜答应着,将公子的琴套回锦囊里,腾出的桌案专用来放江姨娘的“十全大补汤”
。
那滋味太冲鼻,他想也没想,偷摸往嘴里塞了糖,含糊不清地说:“公子,先喝汤吧。”
叶观澜眉尖轻折,说:“我记得厨房还有一小碟关东——”
欢喜腮边鼓起一小块,小心翼翼道:“过会儿我上街给您买新的”
叶观澜苦笑:“吃吧吃吧。”
一片槐叶打着旋儿落在眉心,叶观澜伸手揭了,发现上面余露犹沾。
“算时候,朝廷取士授官也有些日子了吧?”
欢喜晓得公子关心什么,猛一阵咀嚼,勉强咽下嘴里的糖块,抻长颈子道:“我往外头打听过了,曾老爷荣登三元,怎么着也该给个侍郎的衔儿,可最后的任命状下来,却只是都察院里的一个七品风纪官。”
明烛法纪弹佞臣,品级虽低,却是有梁一朝皇帝整肃朝纲的悬顶之剑。
叶观澜给欢喜端了茶,看他缓过气儿,接着问:“是圣上的意思?”
欢喜摇头:“是曾老爷自己的主张。”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舍荣华而犹未悔。
叶观澜笑容澹泊,转眸看青黯的石苔,在墙角绽出疏落落的花。
“齐家怎么样了?”
“段长白未出得武英殿,御前触柱而亡,剩下一个齐大学士,身为翰林院主事,驭下不严的罪名是难逃了。
原本这罪名说大不大,只需挂牌听审,可偏偏又赶上齐赟出事,刚好给了圣上从重发落的理由,齐氏父子现皆已打入诏狱。”
欢喜特意补了句:“由督主大人主审,与江南舞弊双案并查。”
他言辞间难掩兴奋,叶观澜却拨弄着汤匙,若有所思。
齐氏被收押在诏狱,意味着锦衣卫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
而这同时也意味着,站在聂岸背后的寿宁侯得以全身而退。
纵观寿宁侯在今春舞弊大案中的表现,叶观澜惊异地发现,他并无想象中的冒进。
准确地说,从玉痕画舫失手,寿宁侯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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