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陆知行是这么问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初恋情人深情款款的凝视,对方脸上带着一如当年的温柔神情,抬手抚上他历经岁月的侧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
过得不好吗?
陆知行不知道。
他只知道好像没有初恋女友参与的这一段人生,自己的心也并没有塌陷一块。
当初她决绝地离他而去时,陆知行以为她在那时候就连同他爱一个人的能力也全部带走了,这么多年来他甚至没有真心爱过结发妻子一分一毫,可当初恋女友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掏心掏肺改天逆命也要去爱一个人的感觉,却没有跟着起回来。
陆知行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小静知道了怎么办,如果小静知道了怎么办,如果小静知道了要怎么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不兜圈子。
初恋在那一处别墅住了几天,就松口和陆知行摊了牌。
她虽然也是家境殷实的大小姐,可早年因为一意孤行非要生下陆域早就和家里闹崩了,后来好不容易和家中重修于好,家族行业却又在走到了尽头,在几乎毫无挣扎余地的情况下迅速地走向了没落。
陆域从小到大都读着最好的学校,成绩也优秀,一路顺顺利利地进了D大,可要想在大学里任性地玩音乐、毕业出道,她一个人负担不起了。
初恋的意思很明显,当年是她狠心抛弃了他一走了之,但这么多年她还一直爱着他,甚至不顾一切地生下陆域独自抚养成人,现在她回来了,既然她们还深爱着彼此,又没有任何阻碍,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陆知行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是每每为了找借口去她的住所而和南世静撒谎的时候,陆知行都觉得非常慌张。
这种慌张和单纯的怕被南世静发现后大闹一场并不完全一样,也和单纯的婚内出轨后的愧疚不一样,陆知行说不出所以然,但和这个本应深爱的女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本应不爱的女人。
不过这种茫然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很快,在陆南顺利拿到D大的保送名额以后,某一个真的因为公司事务而深夜晚归的陆知行得到了一张苍白简洁的离婚协议书。
是初恋女友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私下去找了南世静摊牌。
陆知行不知道她都和南世静说了些什么,但那天晚上已经过了零点,他回到家摸着黑刚走进玄关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动不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南世静。
对方还是那年初见时的平静模样,看不出情绪上有多大的波动,声音也是稳的,口气和往常同他讨论教研室里的趣事时一样稀松平常,她说,“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一个儿子,南南还有一个哥哥。
陆知行,我们离婚吧。”
陆知行不大记得当时自己当时到底做了什么,好像是腿一软跪倒在了地板上,好像是扑过去苦苦哀求她原谅求她留下来,好像是同她发誓自己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了,他只记得南世静跟他说出“我们离婚吧”
的那一瞬间天崩地裂,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得出了答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不再爱心里的那道白月光,他爱的是南世静。
可陆知行也知道,书香门第自有书香门第的清高,书香门第也自有书香门第的骄傲,南世静的骄傲就是绝对无法忍受他这样的男人再和自己存在哪怕一丁点的联系。
就连一直疼爱的女儿陆南她都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他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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