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糅兴为什么要特地带我来这儿?”
黎婴小声问小黑龙,“又为什么走了之后,完全不来看我呢?”
小黑龙歪着头盯着他,半晌突然转身扎进水里,震开一圈水纹之后,消失在清澈的水中。
黎婴惆怅的看着空荡荡的河面,手指头还留着冰冷的触感,可是小龙却已经不见了。
也是,他不过是一介凡人。
太阳西落。
黎婴垂头丧气的把东西收好,然后把已经晒干的衣服穿戴整齐,背着小背篓回家。
蕙娘惊讶的看着儿子一脸的委屈进门,也不像以往那样把背篓给她看。
“大郎?这是怎么了?”
黎婴抬头看了娘亲一眼,摇摇头:“今天没捉到小鱼…”
王汉拎着一捆柴走过来,顺手把儿子给抱了起来:“我当是甚么大事…明日再去便是。”
“不去了!”
黎婴挣扎着下地,然后跑进屋子里。
二郎刚刚睡了一觉醒来,正在篮子里快活的啃着自己的脚趾头,黎婴嘟着嘴巴把他抱起来,吃力的一步一挪到床上。
“小心些。”
王汉无奈的看着粉团团的大儿子把同样粉团团小儿子抱到床上,然后开始逗弄。
这孩子还是这样,心情不好了就开始逗弟弟玩。
蕙娘一边做绣活,一边看着屋子里。
等到王汉出了屋,她才小声说:“你和大郎说了吗?”
王汉摇摇头:“大郎才三岁…是不是太早了些?”
蕙娘叹口气,低头细细的在纱上开始绣一朵牡丹:“总要等他上完乡学,到那时也要两年…只是现在就须和大郎说说,他向来聪慧,想来也不必我们担心…”
王汉闷头干活,也没再搭话。
虽然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却更加让他放心不下,也更为宠爱。
只要一想到大郎将来要去更远的府学,甚至国学,心里就不免多出几分烦闷。
聪慧又如何?大郎毕竟不过孩提年岁,自家又无权无势,只在乡学也罢,若是在那京兆府学,多是官家巨富子弟,纵被人欺辱也无人撑腰,无处诉苦!
“我只盼他日后平安顺遂,并非一定要出人头地。”
蕙娘听到丈夫的话,盯着手里的大红牡丹发起怔来。
她如何不知…又如何忍心大郎小小年纪孤身离家?若她不是荥阳郑家的女儿,大郎和二郎就算在这宝泉乡当一辈子的樵夫猎户又有何不可?只是正因为她的家世,哥哥又提出那样的要求…这让她不免要生出些警惕心。
人无权势,就如浮萍。
她当年在郑家看到的还不够多吗?
“如是大郎能以乡贡身份前去州县解试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想要避开哥哥,自然只能凭他自己本身,由乡学考上州县府学,到时参加春闱。”
蕙娘顿了顿,想到投卷的事情,哥哥本身也就是在提醒她,若是借用郑家家声,不必头卷也能崭露头角。
王汉早年也参加过童子试,对科考并非一无所知。
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本朝取士并非全靠春闱省试,还要有名之士的举荐,或是礼部公卷,或是显贵行卷。
他也以为郑家家主是想要用这个条件,来换他的儿子。
可要是儿子没了,要那些虚名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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