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方面为强吻的行为羞耻不已,一方面又认为自己是个女勇士,勇敢地夺走了先生的吻,一方面又担心他讨厌自己,但想到他临走前还对她说了晚安,她又觉得他可能并不讨厌她。
少女的心思麻雀叫声般纷乱,安娜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她“布朗小姐,布朗小姐”
安娜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她根本没听清是谁在叫她,直接抬起两条腿不耐烦地蹬了两下,粗着嗓子喊道“别烦我”
恼人的声音消失了。
一分钟后,她忽然想起这是先生的房间,刚刚叫她的人极有可能是先生。
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安娜猛地坐了起来,本想立刻冲出去道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盥洗室。
镜子里的她顶着一头蓬乱的栗色头发,嘴上残留着昨晚的口红。
她呲开嘴,见牙齿上也沾了一些口红,也不知道昨晚先生到没有。
安娜用清水洗干净脸蛋,又反复漱了几遍口,确定没有难闻的口气后,她用酒店的金属梳子蘸了蘸水,使劲儿梳顺了浓密的头发,将它们编成两条粗辫子,盘在了头上。
可惜,她忘记把家里的口红带过来,幸好她的嘴唇天生就是玫瑰色。
做完这一切,安娜打开卧室门,文静地走了出去“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睡醒。”
雅各布昨晚没见安娜,刚刚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个粗鲁、野蛮、不知礼数的不良少女,见到本人后,才发现她的魅力已经盖过了不良少女的特质。
她穿着一条泳衣般短而紧的裙子,裙摆花瓣般绽开,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大片光滑的杏黄色肌肤。
她的骨节纤细,手臂、小腿上浅褐色的茸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光。
怪不得谢菲尔德先生没有将她赶走,面对这样一个性感的迷人精,谁愿意疾言厉色地将她赶走呢
这时,谢菲尔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雅各布。”
雅各布立刻垂下眼,收回了目光。
他以为谢菲尔德叫他的名字,是警告他不要乱,谁知,他那从不多管闲事的先生,居然云淡风轻地命令道“去买些正常女孩的衣服。”
雅各布诧异地了谢菲尔德一眼,又垂下头,恭顺地答道“我这就去,先生。”
安娜有些不安地向先生,什么叫正常女孩的衣服,是暗示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吗
她在先生的对面坐下,努力回想着上淑女的坐姿,脑中却一片空白。
记得那本说,英国人拿刀叉的方式和美国人不太一样但具体是怎样的不一样,她却忘得一干二净,一时间连刀叉不敢拿起。
最后,是先生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见了她的异状,低声命令道“安娜,正常用餐。”
她才紧张地拿起一块牛角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谢菲尔德着她拘束的样子,有些无奈,正要拿一个酥皮面包放进她的餐盘里,这时,雅各布回来了。
谢菲尔德让他去买一些正常女孩的衣服,雅各布不太清楚“正常女孩”
的定义是什么,于是将商场里得过去的女装都买了下来,装在了一个行李箱里。
安娜见满满一行李箱的衣服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半蹲下来,打开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上衣、裙子和外套,有草莓红、芒果黄、湖水蓝、曙光似的淡红她从来没见过样式这么丰富的裙子,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裙子就是两条细肩带、一块布料的结合物,见这些裙子后,才知道原来简单的裙子也可以这么美丽,这么精致。
她捧起一条铜绿色的裙子,质地简直如清水般丝滑,差点从她的手上流下去。
她从来没有摸到如此柔软裙子,她拥有的最昂贵和最精致的裙子,是一条纯棉连衣裙。
鼻子有些酸胀,眼眶也热热的,但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她不想让先生以为,她是为这条裙子的价值而流泪。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但是面对这些裙子,她真的无法止住涌出的泪水。
安娜垂着脑袋,拿着那条铜绿色裙子,走进了卧室里。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抬头,不想让那两位绅士对她做出关心的询问。
幸好,他们的确非常绅士,没有冒失地发问。
一分钟,安娜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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