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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桌上的饭菜发了会呆,徐灵鹿终于动了,他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镜一,“他走的还好吗?可有苦痛?”
镜一迟疑的看向魏镜澄。
“照实说。”
事已至此,又何必再隐瞒呢。
“不太好……”
镜一的声音依然有些犹豫,“那书生住的房子又小又破旧,四面漏风,非常阴冷,所以塌得很彻底。”
“屋里没有炭,也没有其它取暖的东西,甚至连个油灯都没有,只有几支白蜡烛,找到尸首时,就穿了一件灰色的破旧夹袄,都冻硬了,屋中所有能保暖的被褥都被他披在了身上,但那被褥也薄的很,雪水一冻就像是一叠纸。”
“他咽气前似乎还在写东西,手中握着一根毛笔,毛笔埋在雪中时间久了都冻脆了,稍稍一碰就化成了齑粉。”
“仵作验了他的尸首,说是胃中无甚东西,应当在死前有很长一段日子都没能吃饱饭了,又冷又饿,所以没力气推开塌下的房顶,最终因大雪封闭,再无可用的气息而死。”
徐灵鹿始终垂眸听着,对面的两个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说完之后镜一就被魏镜澄挥退了。
想起书卷鬼拼字时张牙舞爪兴奋的样子,签不上约让自己将他打个魂飞魄散时沮丧的样子,还有他因为一条评论在房间中开心的转圈的样子,和累了之后缩小体型趴在辞典上充电的样子。
再想到,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独自一人忍受着饥饿和寒冷,悄无声息的死在雪夜中的书生。
他就像那场雪一样,安安静静的来又安安静静的走,没人能听见他的呼救。
徐灵鹿拿起魏镜澄面前那杯酒,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阳光刺眼,酒液辣烫,他竟有些想要流泪了。
“少喝些。”
魏镜澄按住他想要再次倒酒的手腕,“你认识那书生?”
听见他问话,徐灵鹿仰了一会头才终于把视线落了下来。
此刻小天师的瞳孔上蒙着一层水光,像是有一滴欲落未落的泪,晕散在了眼眶里。
他挂上一抹浅淡的笑容,看着魏镜澄,“认识一个同名同姓的书生,所以有些惊讶。”
“不过我认识的那位长安,他此刻正准备上京赶考呢,这还是他第一次乘船渡江,有些不太适应,还好有同窗陪着他,两人一起冲着江岸的远山大声咏诵诗文,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若是他不来京城,那该有多好。”
魏镜澄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他手中,徐灵鹿垂下头,杯中的茶面上溅起一圈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看的魏镜澄心口一酸,然后细细密密的开始疼,他伸手轻轻抚了下那个垂着的脑袋,叹息了一声,又帮徐灵鹿倒了一杯酒,“许你再喝一杯,喝完了,就别难过了。”
徐灵鹿端起酒杯,这次倒是没有急着喝,只是端在手中,来回的转着,“你说做天师又有什么用呢?该来京城的船,还是会来,该落下的雪,也一样会落,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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