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试剂,塞筒推下,尖锐的针头挂上淡蓝色的液体,顺着疤痕累累的皮肤蜿蜒,最终没入黑色袖口。
此刻他终于能微笑了,恍若恶魔的低语——
“久等,我这就送他来陪你。”
四年前,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凭什么,凭什么获救的只有他?
既然这样的话,就送他一起下去吧。
这样,他的爱人也就不会再孤单了。
他的步伐不慢,甚至称得上是轻快。
针头靠近,如同慢放的镜头,在背后华丽夕阳的衬托下显得如此梦幻而不真实。
阮年放慢了呼吸,睫羽颤动,再次睁开时,是绝对的冷静和专注。
手中的细沙四散,让两人之间的视野模糊了一瞬。
画面突然定格,墨绿色的瞳孔上方多了一点漆黑的红色。
“砰——”
一道近在咫尺的巨响姗姗来迟。
身体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被瞬间放松,极度紧张后的劫后余生压迫着胸膛,让他产生了短暂的窒息和呕吐感。
颤抖的指尖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沙尘,极力隐藏的恐惧情绪瞬间倾泻,有液体在眼睫之间滚动,让清晰不过片刻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云霭残薄,夕阳落晖。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温暖一如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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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时,浓墨重彩的夕阳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纯粹的白。
阮年动了动左手,还好,并不算很疼。
眼角干涩,喉咙也里像是刚被烧过,还残留着炙痛感。
阮年动了动眼珠,视线移动,落在被纱布缠绕住的左手。
手指被勾住,小心翼翼地圈在掌心之中。
男人靠在陪护椅上,半阖着眼,似乎睡着了。
短发凌乱着,一撂一撂地散落,遮住凸起的眉骨。
顶灯明亮,眼下的乌青分外明显。
阮年垂着眸,细细地从上到下地打量。
他身上还穿着去画展时的那件白色衬衫,只是多了很多褶皱和左一道又一片的脏灰。
袖子高高挽起,裸露的手臂上似乎蹭上过血渍,草草擦拭后却还是留下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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