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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姨姓连,而母亲也曾多次赞扬她有莲花的出尘之气……”
他这句话说得极慢,有些艰难,似乎经过了一番斟酌。
连惜沉默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却有丝无奈凄凉,“你这是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个‘莲’字根本不是莲花的莲,而是莲蓬的莲。”
伴随着这句话,屋里的主灯闪了几下,随后竟然灭了。
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女孩模糊的侧脸,尖削的下巴瞧着就让人心疼,嘴唇轻抿着,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沧桑。
那一年,她不过七岁……
“讨厌啊……天天练字、临字、练字、临字,我都快变成字帖了!”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竹屋跑出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一边溜边跑,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七拐八拐之后,眼前骤然开阔了,一片碧青的池塘展现在面前。
荷花郁郁葱葱开了满池,随风摇曳;水波粼粼,与天一色,真是美极了。
“喔!”
女孩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雀跃地脱掉鞋袜,一头便扎进了荷花塘里,如一条小鱼一般在里面畅快游动。
等到浑身都凉爽了,她又不甘寂寞地寻了朵开得最大最美的荷花,剥开繁复的花瓣,将里面一支娇小嫩黄的莲蓬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然后便喜滋滋地往岸边游去。
衣服怎么也是湿了,连惜干脆不避讳地坐到池边,两只小脚空悬着荡来荡去,剥着莲蓬,嘴里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正玩得高兴间,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啊!”
小惜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是教习练字的老师。
她慌忙站起来,将小手背到身后,怯怯地低下了头。
原本以为今天少不了一顿好骂了,可没想到老师刚伸手来拉她,叶文彰便从走廊那边徐徐走来,“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
老师松开小惜的手,欠欠身,蹬了她一眼,“还不是这丫头,夫人留的三张字她一篇都没写完,竟然就偷出来玩了。”
小惜早躲到叶文彰身后了,此刻见老师骂她,也不敢吭声,只一个劲儿往后缩。
叶文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眯眼看看天上的太阳,对老师道,“今天这么热,就当给她一天假吧。
小惜还小,不要管得太严了。”
他今年虽然才十八岁,可说起话来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
老师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小惜看老师被叶文彰压住了,立刻跳起来欢呼一声,“好耶!”
然后还分外嚣张地做了个鬼脸。
老师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伸出食指指了指,吓唬她道,“你就调皮捣蛋吧,看以后谁还喜欢你。”
小惜一呆,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下头了。
叶文彰看她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禁心有不忍,蹲□,松松地揽住她,在她耳边轻笑道,“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小惜眼前一亮,惊喜地转头看着他。
盛夏的阳光如薄薄流金,给她柔软的面颊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曲线,依稀能看到细细的绒毛。
叶文彰在边上瞧着,只觉心都要化了。
他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这么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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