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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半生走过来,看到的只有吕品在不断地放手,放弃这样、放弃那样——很多东西看起来是她自己到手不要的,但实际想想,又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由得她的?
她不回家过年,不是因为她放弃了母亲,而是母亲在很多年前就放弃了她。
当然也不用问去西昌的事情,杨焕见过吕品在S市天文台的宿舍,虽不豪华倒也别致,再看看这里,知识分子下乡似的。
一定是吕品得罪了什么人,杨焕心里琢磨,让她在天文台没有立足之地。
至于去西昌,杨焕不知道做航天的是不是一定要到前线,但听袁圆和高工的闲谈,大约是说吕品得遇贵人,赶上大好的良机,能一展才华。
杨焕长吐口气,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贵人?就好比他们拉风投一样,看起来是别人给钱你烧,其实是趁你病要你命,等你烧钱烧出名堂来,那身家性命也早有大半捏在别人手里了。
若要说这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是由得吕品选择的,大约也只有——他杨焕了。
因为这选择的机会从不曾有过,所以得来时显得更不真切,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恐是一场破碎虚空的梦。
就像吕品高中时参加的种种全国竞赛一样,她数学物理成绩都不错,也下了苦工,所以拿到一等奖二等奖,也都觉得理所当然;反而生物一科向来不是强项,偶尔通过初试,左左右右地不肯相信,复试果然被刷下来,她居然舒下一口气,说当真不是学生物的料。
所以对没花过大气力而得来的东西,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杨焕仿佛在这一瞬间,读懂了吕品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他半跪在床沿,替吕品整好内衣、秋衣、毛衣和羽绒服,又在她鼻尖额上轻吻两下,抵着她的额问:“那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完?”
“原来说是半年的,中途出了点事耽搁了。
不过也不是直接去西昌,大概要先在总控中心待一段。”
杨焕哦了一声,慢慢又笑起来:“你说民航的飞机……卖不卖年票?”
吕品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杨焕又满不在乎地说:“嗯,淡季飞机票打折都很厉害……嗯,你看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半糖夫妻么,就是周一到周五工作忙,周末才住一起的那种。
我工作时间很灵活的,再干两年就可以进入退休状态靠年终分红过日子……算起来……每个月来回一两次,其实也很便宜!”
他又摆出那副“爷现在发达了”
、“爷现在不差钱”
的臭屁脸,吕品暗暗把千钧的大石卸下来,居然没吵也买闹,真是奇哉怪也!
教师宿舍里终究还是冷,杨焕哆嗦了两下,拉紧窗左右清点后回头朝吕品说:“天快黑了,开回去也要五六个小时,还是去宾馆开间房,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吕品颔首应允,杨焕便把她行李都扔到后备箱,在小城里转转找了家宾馆。
城市虽小,宾馆的规格却一点不见落下,档次中上的套房,居然也是家具齐备,还配备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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