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打了多久,也许有一个昼夜了。
我只能隐约听见风的声音,隐约闻到血的腥气,奇怪的血腥气——谁的血?我的,它的,还是病已的?最后一个念头让我暴怒起来,我低吼了一声,张口咬去。
河蛟大概没有料到我在疲惫之后尚能如此勇悍,猝不及防,被生生咬下一快肉来,可能是痛得急了,又觉得犯不着与我作此生死之斗,倏地就没了影子。
这是它的老巢,它溜得太快,我一时竟是没能追得上。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沉下去,我低声唤病已的名字,风很轻,水很清,没有人应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是在打斗中被波及还是被河蛟杀死,甚至有可能是被我误杀。
这个想法让我很难过,我依着记忆在潭里游了个来回,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尸体。
我心里被揪得难受,话音里不自觉就带了哭腔:“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不明不白就挂了呢?就算你是挂了,我也得找阎王把你要回来!”
忽然听到极细微的一个声音在喊我:“小鸭!”
声音虽轻,我却听地明明白白,正是那个混蛋!
我化了人形寻声游过去,那厮正躲在岩石后面冲我笑。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应我,他只是笑,不回答,只是那笑容相当难看。
我皱了眉,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是受了伤,伤势不算重,但是流了很多的血,方才那些味道不同的血果然是他流的。
我仔细检查,发现是剑伤,不由起了疑,问他怎么回事。
他不肯作答,我使劲一按伤口,疼得他咧一咧嘴,求饶道:“轻点、轻点!”
“你说,这伤怎么弄的?”
“拿剑伤的嘛,”
他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和他斗得辛苦,想把他引过来,用剑斩了它。”
这个笨蛋……上万年的河蛟岂是区区凡剑所能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暖和一点了,也许是因为他肯跟我同生共死——话说回来,他纵有千般不是,但一直都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我替他包扎了伤口,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我说:“其实这也是个办法,我们要取它的内丹,就只有先杀了它,也省得它成天兴风作浪地害人。
你听好了,它的致命之处在下颌,下颌有鳞逆生,只要揭了这片鳞,它就活不了了。
等会儿我引它过来,你就一剑刺向它的下颌,摘了逆鳞,就这儿——”
我示范给他看,他看了半晌,说道:“你也长逆鳞么?”
“我也长的。”
我现出半个脑袋给他看,逆鳞就在下颌,闪着淡金的光芒。
病已伸手摸一摸,忽然笑道:“我若是揭了你这片鳞,你是不是也会死?”
我点头说是。
病已竟然叹了口气,我问他为什么叹气,他说:“小鸭,以后对人不要这样轻信,如果我是坏人,或者我一时心生歹意把持不住自己,趁这个机会杀了你,取了龙珠,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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