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晃了晃脚踝,那金链子顿时如碎玉委地一般响起来。
他反问道:“我被锁着,怎么过去?”
“啧,”
明无应放下酒杯,又道,“过来。
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把这链子缩成这么短,”
他随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让你这辈子下不了床。”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松弛随意之中又带着点蛊惑。
谢苏知道此刻跟明无应对着干无非是自讨苦吃,他向前走了一步,只希望明无应锁他是一时兴起。
那金链子一路延至床柱,本已经没有多余的长度,但谢苏向前走一步,金链子就延长两尺,并不真正限制他行走。
此刻离得明无应近了,谢苏也就闻到一点淡薄的酒气,混着明无应身上的白檀香。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觉得今天的明无应有点形容不出来的地方。
明无应身上有一点薄薄的醉意,不多,但是让他看上去更加散漫了。
谢苏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此刻叫明无应一声师尊会怎么样。
一路上辛苦维持的假面,他不要了,明无应总不能真的把他带回蓬莱山,用锁链关他一辈子。
谢苏心知是自己从客栈中逃跑的行为惹到了明无应,他这师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但此刻他既然喝了酒,来软的就比来硬的更有效一点。
“我……我不逃跑了。”
明无应闻言,却是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苏,他随手捏住那只酒杯把玩了一会儿,又将它掷了出去。
那白玉酒杯落在水中,却没有沉下去,化成一朵玉兰花浮在水上。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把你锁起来?”
谢苏没有答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明摆着在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明无应含笑道:“用链子锁你,是因为你睡觉不老实。”
那夜在客栈中,谢苏说自己睡觉不老实,固然是为了不跟明无应住一间房,可也不是纯然说假话。
他少年时有一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每每惊醒时如同溺水的人被救上岸,时而全身脱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有时候还会梦游。
有天晚上姚黄起夜,见到他穿一身月白的中衣,长发披散,坐在水边,吓得连滚带爬,嚎得半座蓬莱山的飞禽走兽都不安稳。
谢苏底气不足地问:“我是梦游了吗?”
明无应否定道:“没有。”
谢苏稍稍安心下来。
明无应看着谢苏,似笑非笑地开口,吐字清晰,不疾不徐。
“你没有梦游,你只是……摸了我一下。”
这句话听在谢苏耳中,不啻往滚油之中泼了热水,烧得他耳根通红。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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