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种大哥,就算是失去,就算二爷会难受,也是没得法子。
这件事我们都没再多说,大半夜这么闹一场,大家都累了,我便催着二爷也去睡下。
自己原本就累得很,也和衣躺到了床上。
我现在才了解什么叫做累。
真正累的人,绝不会晚上睡不着。
失眠那都是尚有一丝气力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自从亲自哺育长乐,常日得不到正常的歇息之后,我往往是只要能够沾床能够睡觉,眼睛方一闭上便睡着了。
很快,
大清朝倒台的消息传了出来。
到处人心惶惶,北京城就连买菜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大伙儿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往哪里去。
即便是大门不迈的人,也感觉到了那紧张的气氛。
闹强盗的事情虽然轻易就解决了,老太太却一直心有余悸,总说从没见过北京城闹强盗的。
以前就算是闹事,也是造反者,很快就能够被镇压下去。
现在世道乱了,连强盗都敢那么猖狂,人还怎么活下去。
无事,便跑过来找我说话,说些下一个龙座是谁家的人坐啊,天下到底要姓什么啊,怎么就没得消息呢。
我一再跟老太太强调,这世道往后就没有皇帝了,是那袁大总统上台,老太太却无法理解。
“祖宗代代都是有皇帝的,这天下怎么可以没有皇帝呢?那可不就乱了套了么?”
老太太无比担忧。
我道:“没有皇帝,也是好的呀。
娘,外头很多人都剪了辫子,往后二爷也不用留着那长辫子了!”
“不行不行!”
老太太连连摇头,瞅了瞅门外,在我耳畔轻声道:“七巧,你可不能乱说话,这是要杀头的。”
抿了抿嘴,又郑重其事地说:“仲泽的辫子,也叫他留着。
皇帝可是真龙天子,哪那么容易就被害了。
万一,十天半个月之后,皇上又重新坐回龙座了呢?这辫子剪掉容易,再蓄起就难了!”
我那世道,没有男人如此留着光秃秃的额头和前半个头发青渣的头,后头又拖着那么长的辫子,无论是清洗还是梳头,都很麻烦。
有时候,碰到二爷那半个光秃秃的头,也觉得扎手、难受。
我等的便是这天下改了,二爷才可以恰当地蓄头发,不想,老太太居然勒令家里的男丁,谁也不许剪了辫子。
我明知除了张勋复辟和伪满洲政府,这大清朝再也没能蹦跶,却不能说出来,只好由着老太太。
老人家害怕,何苦叫她一把年纪还担忧呢?
十天半个月之后,这大清朝也没能翻身,反倒是世道越来越不安稳了。
北京城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打了起来。
流民群架,原先宫里的太监们没得事了,有些隐没有些却不甘心,日日在外头滋事生非。
出去走一遭,说不定就被谁砸破了头。
老太太心惊胆战的,更兼买吃食用品都不那么方便,物价又节节升高,更兼我时时刻刻在旁暗示上海的平稳局面,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做出了将姜府搬去上海的决定。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北京城,还真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
尤其是往后的战争会越来越多,时时刻刻生活在炮火下,谁知道能不能过得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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