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略移开了些,七八人狐疑满面。
看形容是辈分不高的弟子,我趁势起身解释,前些日遇到一位道长,便是这位高人指引,我们姐弟俩才寻到此处。
我又递过道长留下的引荐信,众人七嘴八舌询问那道长模样,面色倒是缓了下去。
未几时听当中一个唤道:“四师兄来了!”
一角扎眼的白衣自天门后一个须弥座一跃而下。
不知为何,眼熟得让本仙姑眼皮直跳。
左跳灾厄!
我只瞄了一片衣角,当机立断摁着儿子的头连同自己的,以生平最羞涩的姿态深深地埋下去。
上方传来咯咯笑声,白衣男人笑得别提多风流含情。
“你,把头抬起来。”
本仙姑扭扭捏捏半天,心想这下完了。
2
真是冤家路窄。
事情缘由得从山下讲起。
因我有个嗜好,这是未飞升前积下的习惯了。
每到一处,喜好将各处的玩意儿,无论是吃穿用度的或是其他,只要看上眼的便将其买下。
日子久了,竟玩出些挑东西的心得。
此次受贬至凡间,生活无以为继,想起以前的玩耍,心血忽来,便当了身上一些值钱的物品,做起女人家的小买卖。
没多久生意竟做得红火。
人间的那点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目前虽勉强算是个富人,但逢修桥造路积德之事,钱银出得起的从不含糊,行事却是低调惯了,每日荆钗布裙过日子。
那日正是我第三家胭脂铺子开店的喜日。
我照旧是一身朴素,路人甲状随那挑胭脂的女人进了铺,听她们唧唧喳喳论那脂粉成色。
突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
几个娇酥软糯的声音做那打情骂俏情状,一个说:“就随他去!
倒要看他能否挑出适合各位姐姐妹妹的来!”
一阵嘻嘻哈哈,半晌,帘子撩开,进来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
说男人花哨,绝对没半点冤枉他。
他一身镶银边的白衣,腰饰金带,头顶珠冠,冠上缀着两支虎斑玳瑁凤蝶,还插了根大红的翎羽,也说不清是什么鸟的毛,甚扎眼。
这人一进来,眼波流转往铺里头扫了一圈,颇有那风流情态,引得姑娘们羞红了脸,眼光都不往胭脂那儿瞧了。
一时店中静了下来,耳听他打着手中折扇,嫌一遍店里头的脂粉,浅红有些淡了,桃红又有些俗了,又与我雇来的掌柜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诸如某姐姐的脸色偏暗了些,要用什么颜色提亮;某妹妹脸盘瞧着大了些,要怎么涂抹加以遮掩。
二人言笑晏晏,颇为欢愉。
我捏着胭脂盒子略走了个神,手里头的东西便给夺了去,一张脸距我面门不足一寸,虎斑玳瑁凤蝶蝶翼在轻轻颤动,红翎毛从眼前晃起一片彤云。
真是不能再扎眼了。
“姑娘,你肤色白,挑着这个朱红色的,不适合。
须挑这种浅点的……这个不错。”
他又肆无忌惮地冲我上看下看,一边叹息不已,频频摇头,“姑娘这模样原本还生得不错,奈何这装容忒随意,你这头巾,唉,也只有那四五十岁的老妈妈才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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