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怎么能够想象?旁人猥琐卑鄙的想象中,会把他看成什么样子?我会容忍这件事发生吗?难道我会真的曾经想要战胜他、杀死他、把他踩在我的脚下,即使他什么都未曾给我留下,我连他的一片衣角、一根发丝都无法挽留?
梦里的血光,鲜艳而又灿烂。
一声女子的惊呼,仓啷器物落地的声音。
我猛地张眼。
门旁的侍女瑟瑟发抖瘫在当地。
一头沙罗摩回头向门旁怒吼。
另一头攀在座椅下,对着我的双眼毫不畏惧地将巨口咧得更大,雪白的犬齿露出,眼睛亮得耀眼,胜过了案上的灯火。
我伸出带着血痕的手,沙罗摩绷紧身子,喉头发出兴奋地咕咕声。
我笑起来。
它们是来自原野的兽王,它们拥有无法磨灭的嗜血天性。
我坐在那里,身子向前一探。
两头沙罗摩后足一弹,一左一右同时扑上。
侍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混合着野兽愤怒的咆哮同时从门里传出。
一头沙罗摩落在台阶下打了个滚,两条前肢支地撑起上半身声音低沉地嘶吼。
血水从它的口里淌下。
另一头挂在座椅一侧,咽喉被扼在我的掌中,它拼力挣扎,但是隔了座椅,四只巨爪只能在桐木上划出一道道深沟。
我嗅到了那张大的口里的味道。
野兽的腥臭气息,夹杂着口腔里残留的撕碎的生肉屑味扑面而来,和我口中残存的血腥气相互呼应。
侍卫们冲了进来。
我暴喝一声,用力将手中发狂的野兽甩了出去,它撞翻了桌案,碰地一声和下面奋力立起弹跃而上的的另一头撞个正着,纠缠着一齐摔倒,被侍卫们一起扑上按住,十数条绳索同时向它们身上缠去。
我抓紧座椅扶手,喀嚓一声,已经被兽爪摧残过的半边裂成碎片。
我握紧拳,手中碎木的木屑刺痛了掌心。
我明白我为什么适才厌烦它们。
我嗅到了自己的气息,当时撕扯吞咽他身体的我,不也是这种野兽的气味!
像这野兽一样,嗜血是我的天性,杀戮是我的本能,不管对方是谁,不管面对什么境遇。
我想要力量,和这野兽想要我的肉体,是一样的。
九曜说,我想杀他,一开始我就想要杀他。
因为,我嫉妒他的力量。
就算他死了,也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我从未触到他半根手指。
现在我身在此地,仍然处于他的圈套,在充满他的梦境里,走不出来。
这里,什么又是我的?
是这天帝之位,还是他给予我的妻子?还有——儿子?!
昔日,王宫的花树下,她笑着主动解开自己衣钮时,他也许在黑暗中凝望,而我,只能在她面前站着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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