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若风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出面上的冰冷之意。
他把窗户拉上,低头捏了捏自己冰冷的指腹,“那你起来给自己加被子了吗?”
“加了,还是冷。
看来得重新适应适应。”
阿元把热水放到桌上,挠头,左右看了看,问:“少爷早饭在哪用?”
“去厅里。”
柏若风茶褐色眸间起了暖意,“去见见爹和大哥。”
柏若风想起昨夜他披星戴月赶到时,柏云起竟孤身在门口等着。
当时雪才停,柏云起披着深黑大氅,挑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堆雪埋到他靴面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
灯笼的光很微弱,烛火在昏暗的街道安静亮着。
柏若风骑着马进城,一路直奔侯府,夜色朦胧,他没发现门口立着个人,还纳闷怎么家里不关门。
直到发现屋门边上的漆黑‘雕像’动了,脚步匆匆朝他走来,从阴影里抬起的俊脸带着喜意,发上掺了雪粒,黑白相间。
他仰头看着马背上风尘仆仆的人,喊道:“二弟!”
柏若风一惊,勒住马绳,马儿嘶鸣,在原地烦躁踏步。
“大哥?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
柏云起风淡云轻道:“给你留门。”
须臾,他想到什么,笑了笑,冲柏若风道,“欢迎回家。”
天色将亮未亮,阿元揣着手取暖,“那不巧,侯爷现在还在军中没回。
我来时,见世子出门去了,似是军中有要事。”
“那我去给娘请个安。”
柏若风思索着。
他朝门口走去,阿元连忙打开门,寒风趁机呼啸冲进来,阿元连忙从衣架上拿下件大氅给少爷披上。
柏若风自北疆长大,原先肤色并不白,叫人一眼看去,是带着些野性的俊朗。
就像柏云起般,谁见了都觉得是亲兄弟。
如今去京城呆了七年,皮肤养的白皙光滑,和京城的世家公子无甚两样。
大氅黑灰的毛领衬得他脸好像在发光,如月般笼着一层光。
间隔了一年,庭院景色有些许变化。
柏若风左右看了看,才认出路来。
他带着阿元进了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房间,就走这一小段,便迫不及待把身上厚重的外套除下,跺脚抖掉雪粒,喊道:“娘,你用早饭了吗?爹他们去营里了,我陪您吃点?”
室内传来应声,还有阵阵压抑不住溢出的咳嗽声,显出屋主人身体多么虚弱。
柏若风皱眉,脚步急了些,绕过屏风走过去。
昏暗的榻上半躺着一个妇人,哪怕在屋内也穿着厚厚的衣物。
一头乌发掺了银丝,她唇色苍白,然而精神极好,见到今年才弱冠的柏若风时,眼里更是发着亮,比外边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若风,你回来了。”
她眉眼弯弯,仿佛柏若风只是出去了几日,而不是一年。
“好像又长高了些,过来给娘看看。”
陈芸朝他伸出手,摊开的右手掌心,并不如柏若风在京城见到的深闺贵妇那样是柔嫩白皙的,相反,上面遍布茧子和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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