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打湿他的头发,把洗发水倒在自己手心,揉出泡沫再抹在他头上,用指腹替他轻轻按揉。
秦雨松个子高,为了将就台盆的高度弯着腰,时间一长累得慌,不由小小挪了下位置。
这样一来他的头差点碰到水龙头,幸亏周桥眼明手快,用手掌挡在前面。
她戳戳他的后脑勺,“叫你别动。”
他只好乖乖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这付老实的样子实在不像他,周桥在他臀部捏了把,不厚道地说,“来,给妞笑一个。”
秦雨松闷声闷气地回敬,“你做初一,小心我做十五。”
周桥憋着笑没去逗他,免得好好的洗头变成浴室混战,小心地把话题转到安全的方向,“你发根有颗红痣。”
秦雨松没好气地说,“我早知道了,小时候我妈常说有颗痣好认,拐走也找得回来。”
他顿了顿,“今天谢谢你。”
周桥明白,他是谢她对他妈的态度。
这怎么说呢,她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态,也不算太难应付,但仍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如果她没结过一次婚,如果她比现在年轻几岁,他们会这样防着她吗?岁月在身上留下的印记,她从来不怕给人看,但被别人当作次品,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秦雨松察觉到她的沉默,然而有些话不吐不快,“你还放不下前面的人吗?”
“什么意思?”
周桥垂下眼,冲洗他发上的泡沫,“你呢,每次看到前妻就冲我发脾气,旧情难忘?”
这下他也安静了,小小的浴室光剩下水流哗哗的声音。
她帮他擦干头发,然后把毛巾递给他擦脸,自己转身想出去。
她的脚刚跨出去,手被秦雨松拉住了,“不是冲你发脾气,是对自己生气,气上来了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
也不是旧情难忘,是每次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失败。”
水龙头已经关掉了,下水道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他说,“还记得我们在黄山遇到的那次吗?我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用新的记忆盖掉旧的。
但是,过往留下来的东西太多,包括常去的餐厅,经常出没的地方有重叠。
有阵子我特别喜欢出差,因为陌生的地方意味着新鲜。”
他停下,“说说你吧。”
“我?”
她试图缩回手,但被他拉得牢牢的,只好放弃了,“我没想太多。”
他固执地看着她,她无奈地说,“你要我说什么?你妈问我,万一再来一次分手,我还经得住吗?实话说,我吃不消。
每场恋爱的开端都很美妙,随着时间流逝,彼此的优点渐渐消逝,到最后什么都没了,只有抱怨和不满。”
泪花沾在睫毛上,她努力眨了几下眼,试图驱散鼻间的酸楚,唇角颤抖着化为不成形的微笑,“你让我说,但我怎么敢。”
秦雨松再也忍不住,把她搅入怀里,“对不起。”
她喃喃道,“有许多人,即使感情没有了,也因为生活压力的原因过了一辈子,因为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应付。
但是我们需要那么做吗?我宁可趁彼此喜欢的时候多做点喜欢的事,将来分开了,回忆起对方仍然是欢喜的,记得在比较好的年纪里放纵过,不掺杂计较的,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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