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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犹豫豫踯踯躅躅,一跺脚,决意返身回去喊她来家吃晚饭。
可等她过去,昏黄的河沿旁早没人了。
也就顷刻间,她忽然觉察到了这里的美,落日余晖下的护城河多好看呀。
她卖了半辈子米线,天天蹬着三轮车打这儿过,怎么就没发现这么美呢?
她不着急回家煮饭了,她找个石椅歇下,她要让自己置身于此情此景中,她内心好像汹涌着什么东西,但她又描述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她好欢喜呀,她惬意地伸直了双腿,她左右观望闲步的行人,她暗暗有些后悔,她要是涂个口红就好了,要是穿身更体面的衣服就好了,那样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才配得上此刻的心情。
她莫名又怅然若失,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这样她就能跟那个死老头一起坐在这里,一起看夕阳,一起话过往。
他真是没福气呀,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如今终于好好享清福了,他死了,早早就死了。
晚上万清去了烧烤店,看装修到哪儿了,她们几个也好提前买开张花篮。
江明珠带她店面转了一圈,前后百十来方,就简简单单刷了墙装了灯,再无琐碎装饰。
万清好奇,“这么简洁?“
俩人出来街沿,江明珠示意对面三两的空门面,说疫情不可控,能省则省,说不能堂食就不能堂食,说闭店就得闭店。
万清了然,问她:“那这三五天不就能开张了?”
江明珠说:“多说三天。
主要厨房的油烟系统复杂些。”
万清说:“行,回头给你来两排花篮。”
江明珠没做声。
万清看她,“吃晚饭了么?”
江明珠说:“吃了。”
万清问:“吃得啥?”
江明珠说:“奶奶熬的稀饭。”
万清点头,“挺好的,这离你们家也方便。”
过来了一阵清风,挺凉爽的,她又问:“咱俩喝几杯?”
俩人也没去别的地,江明珠从店里搬了张折叠桌出来,又去烟酒行买了冰镇啤酒和酒鬼花生,坐在烧烤店门前吹着夜风喝。
万清先问她,“芃芃快开学了吧?”
江明珠掏出烟问:“我能抽么?”
“抽吧。”
江明珠点上烟说:“嗯,没几天了。”
万清看她的鞋带又散了,像从前那样俯身伸胳膊帮她系好。
她打小就系鞋带一绝,经她手系的鞋带绝不会散。
不像那几个笨里笨气的,体育上跑两圈全散了。
系好后随口问她,“我们一直都在找你,怎么不联系我们呢?”
江明珠深深地吸了口烟,垂着头也不做声。
也不多会儿,她脚下落着一滴滴泪渍。
万清抽了纸巾给她,又倒了杯啤酒一口闷,等自饮了三杯,才端起来要跟她碰。
俩人碰完就搁了杯,静静地吹晚风,没再多说什么。
大半晌,江明珠又跟她碰杯,问她,“还去上海么?”
万清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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