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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也不应话,缓缓掀开遮席,露出了崔寡妇的头脸。
阿沅的目光又往下一扫,瞧清崔寡妇的脖颈上,赫然一道青紫勒痕。
她抬手要验,范保甲已走上前来,要捉她手臂。
阿沅略一闪身,手上已轻轻放下薄席,几步飘然离去。
她径直走回和尚身边,道:“正是昨日的崔寡妇。”
范保甲手上落空,以为阿沅存心戏弄,若是按着他平时的火性,一定不肯轻饶,但今日他赶去庙里停尸要紧,也不多缠,吐一口唾沫,呼喝着几个壮丁速行。
那几个壮丁抬着尸首,被范保甲催赶着又走一箭之地,迈步进了城隍庙的大门。
这一行还有些看热闹的乡民,紧紧跟着,堵在庙门口不动。
和尚沉吟不语,良久,方才问道:“这一路跟来的人也多,怎么不见崔寡妇的女儿,还有那个滑不溜丢的小泥鳅?”
阿沅却道:“这群人里有个熟脸的,和尚可曾瞧见?”
和尚顺着阿沅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直裰的男子,伸长脖子,上窜下跳地往庙里张望。
和尚也不多话,大步上前,一把从后头拽着那男子的衣衿,拽住了一提,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瞧燕及兄的光景,莫不是到七柳镇作画来了?”
何燕及自上回被谢无忧拷打一番,将和尚与阿沅的去处,一字不漏地供出之后,生怕和尚寻他麻烦,是而脚底抹油,卷着铺盖,逃出了扬州城,竟没想到在这乡野之中,还被和尚抓个正着!
他只得讪讪笑道:“宗师,您怎么也在此处?果然是喜相逢呀!”
和尚道:“莫要歪缠,你为何在此处?若不从实招来,只怕要生吃和尚几拳。”
飘瓦作势,提拳要打。
何燕及连忙告饶,老实禀道:“宗师,实不相瞒,近来小人在贺家庄上做馆,只教他家一个叫阿拙的娃娃学一些启蒙功课,日子端的是清静自在!
谁承想今日大清早,小人因要出门透气,开门就见贺家门首赫然吊死了一个妇人!
呜呼哀哉,小人吓得心口直跳,急忙忙将那妇人放了下来。
不多时,已惊动了四邻保甲,都说要将尸首停在城隍庙里,还要小人陪话,小人从来是个顺民,就老老实实跟着众人,到了此处。”
阿沅听这半晌,问道:“那贺家人呢?怎么一个都未见着?”
何燕及忙道:“贺家人都是没主张的,只因他们家二少爷贺瓒还在扬州城中,不曾回来过节。
他们左右想不出一个消灾的办法,只好紧闭大门!
连范保甲捶门都不让进,贺大架了一把梯子,爬在墙头,扬声说,只等他二弟归家,才敢开门!
害得小人也被挡在门外,没处可去哩!”
和尚听了微微一笑,道:“这贺家仗着家中出了个刀笔吏,倒也十分猖狂。”
阿沅亦微笑,又问道:“那崔碧珠、小泥鳅姐弟,你可见着?”
何燕及道:“不曾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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