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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见过王爷。”
楚惊澜抬手示意他起身,道:“今儿个倒不磕巴了。”
裴元舒大窘,额间又滑下一缕细汗,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余光里粉影一闪,从楚惊澜背后又出来个姑娘,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有话要说四个字,他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无声无息地退到了马车边上。
孟忱瞧他如此识趣便不再顾及些什么了,干脆攥着楚惊澜的袖子不放,菱唇微噘,眼含秋波,俨然是硬来不行改换撒娇了,楚惊澜低眸看着她这副模样,脑海中竟浮现出夜怀央的影子。
扮娇卖痴属她最拿手了,次次得逞,屡试不爽。
这么一想他才突然发觉本该像这样缠着他不放的理应是夜怀央才对,可自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却是不吵不闹,甚至今天都没来送他,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
楚惊澜越过孟忱肩头朝王府内望去,凭空停留了几秒,唐擎风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上前轻声道:“王爷,王妃早上回本家去了,说是有事情要办,就不来送王爷了。”
孟忱闻言猛地一僵,抬头看去,那张俊容上确实晃过了然之色,敢情他刚才真的是在找夜怀央?这个认知让她倍受打击,连攥着他袖子的手都不知不觉放开了。
怎么会……他不该如此在意那个女人的!
就在她晃神之际楚惊澜徐缓的嗓音又传至耳边:“忱儿,进去吧。”
孟忱心中的不甘还未散去,转眼又变成了不舍,剪水双瞳莹莹泛光,似有说不完的话,可在楚惊澜坚韧的目光下最终只凝成了一声叮嘱:“表哥,千万小心。”
楚惊澜微微颔首,旋即登上了马车,裴元舒和唐擎风也紧随其后,长鞭划破空气的一刹那,马车绝尘而去。
三人出了王都之后向北直行,路上风景还不错,天高云低,遍野黄金,偶尔有南飞过冬的大雁从上空飞过,发出几声轻啼,很快就被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盖了过去。
这辆车与楚惊澜平时出门乘坐的不太一样,里头甚是宽敞,不仅摆了张紫檀圆角小几,紧靠着车壁的地方还立着一线矮柜,里面放的全是有关靖州局势的书册,楚惊澜从上车就开始翻阅,时而批注时而沉思,俊美无俦的面容犹如一泓古井水般沉静阒寂。
裴元舒从未与皇亲贵戚共过车,坐在边上是大气都不敢出,刚选了本书来看,结果没翻两页楚惊澜就说话了。
“她回本家处理什么事去了?”
裴元舒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夜怀央,顿时把头埋得更深了,仿佛要把那淡黄色的书页盯出个洞来。
“回王爷,王妃并未与属下细说,但走得很急,恐怕不是小事。”
楚惊澜皱了下眉头,没再多问什么,目光不经意掠过裴元舒,发现他举止略显怪异,遂扬声问道:“裴卿,本王带来的书上面的字可是印小了?”
被点名的裴元舒立刻抬起头说:“没、没有,是微臣眼睛不好……”
眼睛不好?方才他可不是这样看书的。
楚惊澜并未当面揭穿他的谎话,只眯起眸子盯了他一阵,似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探内心,裴元舒霎时觉得像被一股重压所笼罩,比千军压境犹过之不及,他汗流浃背,甚至看都不敢往右边看,只专注在手里的书册上,天知道,他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好在楚惊澜很快就把视线移回了桌案上,裴元舒也松了口气,微微动了下身体,后颈处立刻涌出了热流,像是从蒸笼里打了个来回。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他早就该明白,能镇住那个混世魔女的定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就这样,裴元舒僵硬地坐了一路,看书也看得心不在焉,待到傍晚时分抵达落脚的镇子之后才算是解脱了,马车将将停下他就落了地,仰头看了看客栈那块被磨掉漆的招牌,恍然间觉得自己想错了。
这不是解脱,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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