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笃定,数年前功勋等身的峥嵘岁月,不仅是他的吉光片羽,也是他们的。
曹鹧尤打了个寒噤,然就跟舍掉孚渡时的犹豫转瞬即逝一样,他受挫后的颓唐也并未持续太久。
曹鹧尤握紧破骨枪,重重扥地,周遭焦灼的气氛幡然为之一凛,“说千道万,你查无实据,至多问本公一个御下不严之罪。
想要将我下狱,拿陛下的圣旨来!
本公就不信,没有板上钉钉的铁证,他一个黄口小儿,敢耐公卿何!”
这话狂妄,却也所言不虚。
继汉、赵二王接连殒命,燕国公就成了当之无愧的诸藩之首。
新帝继位不久,虽对藩王势力起了敲打之心,但自身究竟资历尚浅,距离断其根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真要把曹鹧尤逼出个好歹,落得群藩侧目千夫所指,届时局面未必于朝廷有利。
眼见对面迟疑,曹鹧尤引枪回首,疾声断喝:“朵颜兀良哈老王爷缠绵病榻多日,本公约定今日北上探望,顺道巡视藩地军政。
尔等勿要为不相干的人事牵扯心力,打起精神随本公出关。”
姜维一惊,忙对陆依山耳语:“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眼下朵颜三卫是何情形还未可知,万一阿里虎占据上风,那他这一去,岂不是纵虎归山?”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陆依山缓抬眸,君子剑的锋芒一闪而过,融作眉宇间抹不去的狠绝,“只要我活着,今日燕藩就休想放任一骑横过喜烽山。
大开杀戒又如何,恶名脏水只管来,咱家一力承担。”
此后再无人置一辞,气氛仿佛叫沉默给统治了。
铠甲摩擦、战马咴鸣、兵械交撞的窸窣声间或响起,但丝毫未能在沉默的大网上撕开一丁点缺口。
每个人身在其中,每行进一步,该死的窒息感都会加重一分。
这是场要命的对峙,结局只在你死我活间。
陡地,马蹄声急追而来,却是带着破冰的力量,甚至一些燕兵脸上,都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谁言查无实据,铁证在此,国贼可杀不可纵!”
闻声,陆依山不带任何迟疑地按下手掌,将将还有所克制的甘州军如脱笼猛兽,齐拥而上。
骤然拉开的阵型伴着寒芒激出,还未抵前,就将燕兵的先驱部队冲散了大半。
叶观澜一路快马加鞭,吃不好睡不好,白衣袖口都沾上了土渍。
他撑鞍下马,一只手臂及时地出现在眼前。
陆依山接了他,圈在臂间趁机掂量几下,低声说句“瘦了”
,叶观澜一笑,安抚地拍拍环在腰间的手臂,转身去了战地中央,陆依山紧随其后。
“人过留名雁留声,公爷到底不是神仙,盘算再多也做不到天衣无缝。”
叶观澜说着高擎起手臂,因为隔得远,曹鹧尤隐约只能看出个轮廓,心头却不知怎的,油然腾起股不安。
叶观澜:“公爷觉得眼熟吗?昭淳二年广元寺案发,公爷奉大行皇帝之命追剿持林等一众混元社众。
您不辱使命,亲手斩杀了妖僧持林,还割下他的头颅带回朝中复命。
之后按照公爷在结案呈词里的说法,您把广元寺上下里外、掘地三尺搜了个遍,起出妖书《十诰经》若干,愈发坐实了混元社假传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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