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会留疤是万幸,可施御女初初入宫,刚侍寝完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令人心惊。
何况女子哪儿有不爱惜容貌的,她又生得年轻貌美,就算太医这么说了,心里也难免担忧,想起今日指不定多后怕。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不过第二日,争斗就已经开始了。
姜雪漪牵着宸儿在廊下学走路,就听着旎春说:“这施御女真是可怜,才侍寝一次罢了,居然这么快就遭人记恨伤了脸。
她要养伤,名牒就得摘下来,往后这段日子她可是不能侍寝了。”
“好好的开局,真是可惜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旎春靠在柱子边上,阳光正好落在她的俏脸上,表情尤其生动:“听说撞她的是个小太监,是因为急着做活一时不察才撞到了施御女,被人送到凤仪宫的时候,头都磕破皮了,皇后念他是初犯,并非存心,便罚他去做苦役,以后不许到人前伺候。”
“陛下仁慈,若无大错,奴才的命不能随意打杀,只能依情况轻重责罚,虽说皇后这么罚没问题,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小太监是故意的,奈何没话柄罢了。”
姜雪漪看她这么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施御女和你又没交情,怎么这么打抱不平?”
旎春噘嘴道:“奴婢觉得,这事八成是丽贵人干的。
她和施御女虽然没有结怨,可丽贵人现在急着承宠,施御女却挡了一头,她一定看不顺眼。
丽贵人和您不睦,一开始就是打着坏主意进宫的,她害谁,奴婢就可怜谁。”
“其实奴婢心里也有些后怕,”
旎春看着自家娘娘,小声说,“
娘娘,您不觉得吗?这丽贵人可比她姐姐厉害多了。”
宸儿走着走着就累了要抱抱,姜雪漪无奈笑笑,只好将他抱起来看院子里的花,用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陶贵人虽跋扈却没什么城府,丽贵人的确比她姐姐心狠手辣。”
“是长进些。”
“只是可惜了施御女,一无家世二无圣宠,陛下虽说临幸了她一次,却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这么一个人,皇后是不会真的为她做主的。”
姜雪漪将宸儿抱远些,不让他伸手去抓树上的梨花,上面趴了只蜜蜂,身侧的旎春有些不明白了,问:“可娘娘当初暗中抬举施御女,不是想让她得宠,不让丽贵人得逞吗?现在施御女不中用了,您岂不是白费心思。”
“自然不是白费心思,”
姜雪漪红唇牵起,笑意温和,“施御女虽无人撑腰,不代表她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说若是她知道了是有人故意把她推进去的,她会不会想着报仇?其实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丽贵人一直不得宠。”
丽贵人出身陶家,虽说这两年来,陛下越来越器重父亲和大哥哥,陶家的威望隐隐有不如以前的迹象,可她到底是陶氏嫡女,陛下不会放任她不管。
早得宠晚得宠都是一样的,重点是后宫之中,人与人的喜恶关系不能只围绕着她展开。
如果姜雪漪一直站在风口浪尖,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她必然步履维艰,人人都要针对。
可若是人人都有出头的机会,嫔妃们都还能为自己争一争,就不会那么容易达成共识只针对一人。
人心是最难掌握的,可若是能洞悉人性,许多事就不难。
姜雪漪这几年能在宫里立于不败之地,并非她真的就那么一帆风顺,无人敢下手。
而是不管什么局面,她都能含笑面对,哪怕是逆境,她也能利用局势找到破局的办法。
宠辱不惊,唯有自己稳得住,不乱阵脚,方能长久。
这时候,陛下身边的小太监来未央宫传话,说陛下晚膳的时候要来未央宫用膳,让提前准备着。
姜雪漪垂眸看着未央宫庭院内的花,清浅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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