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池坐下,打量了齐鸢一眼,正色道,“文某还有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
公子如果有事要见文某,可以派人往东宫送个帖子,文某得了空自会扫榻相迎。
不必像今天这样大费周章。”
“文大人所言极是。”
齐鸢笑道,“按理说,鄙人是应该先送拜帖到府上。
虽说大人是太子眼前的红人,未必有时间接鄙人的帖子,便了接了也未必有空安排,鄙人若是运气好,或许等三五个月便能见到大人,运气不好,三五年也总能等来一个机会……”
他说到这斟茶一杯,递给文池:“但鄙人胆小性急,实在是怕等不到那一天,自个的项上人头就不在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文池听着却并不反感。
他这些年在太子身边,名为伴读,实为娈宠,因此也见过太多嘴脸,有人嫉他,有人耻他,自然也有人羡他,惧他,但无论哪种人,跟他说话时都会分个地位高下。
像齐鸢这样初次见面便说话简断,语意讥诮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对方眼神澄净,神色从容,看向自己时并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文池笑了笑,也戏谑地回敬齐鸢:“哦,齐公子是有什么要命的隐疾?”
齐鸢也不恼,倏然一笑:“文大人,疾在东宫。”
文池微微皱眉,脸色沉了沉。
齐鸢便不再卖关子,沉声道:“斗香盛会原是个棘手的差事,幸好太子机警,借此筹到了赈灾银,现在不仅立了功,在朝野中也得了好名声。
文大人是不是觉得,太子已经化险为夷了?”
文池捏着茶杯转了转,“齐兄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齐鸢道:“既然如此,那齐某就直说了。
依我看来,太子殿下看似绝处逢生,实际上处境没有任何改变。
北方受灾到现在一年多,朝廷迟迟没有拨款,无非是内库空虚,无银可拨。
殿下这次筹集赈灾款,是借着斗香大会向香户募集所得,然而香户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要不是齐府家富,自己便担了万两白银,这次的募银岂不还是要罗哥盘剥百姓的名声?
更何况往近处看,殿下下次遇到缺银的事情,总不能还用这一招挖肉补疮吧?往远处看,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却对都税司、宣课司等处的税银一无所知,对矿商盐商官商毫无制约之力,便是将来继承大统,天下又岂能安定?”
“齐兄慎言!”
文池脸色微变,低声斥道:“齐公子,你现在还不是生员,岂能随意议论朝政!
就不怕下狱吗!”
“大人见谅,”
齐鸢拱手,叹道,“这就是在下要大费周章,请大人过来的原因。
只要走出这艘船,在下打死也不敢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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