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却不以为意,“姑娘愿意逛就让她逛着呗,我可是走的脚都酸了。”
见她散漫地敲了两下腿,宝月忍不住训斥,“主子还未说累,你倒是娇气起来了。”
银竹尴尬的拍了拍裙摆,嘴里不服气的嘀咕,“她算哪门子主子,大人将她丢在这不闻不问多久了,指不定过几日就……”
“住口!”
宝月见她越说越放肆,连忙打断她,语气严厉:“你不要命了,大人的事你也敢编排!”
银竹自知失言,识相的闭上嘴,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姑娘瞧着就是穷苦人家出生,指不定是远出几门外的穷亲戚想来沾亲带故攀亲戚,可怜了她和宝月,被安排来这里伺候。
宝月将手里的碗递给她,“你不乐意去就在这布菜,我去找姑娘。”
银竹嘴上说得能耐,心里还是怕宝月会在姑娘面前告自己的状,她拉着宝月的手讪笑道:“我去我去,宝月姐姐别生气。”
宝月仍板着脸,“快去。”
云意沿着栽满垂柳的湖边慢慢走,她对什么都新鲜好奇,见到草丛中的野花,也要停下来瞧一瞧,再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触一触。
绕过东侧,再往前走是通往湖心亭的石板桥,桥面曲折架在湖上意境雅致。
湖心亭的几面高高低低垂挂着半卷的竹帘,她听宝月说过,大人闲时若来此,便会在亭中赏景作画。
云意站在石桥的这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虽然宝月说她可以上去,但她怕不小心碰撞了里头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进过亭子里。
竹帘被风吹拂着晃动,夕阳的余晖透过间隙斜入亭中,云意看到石桌上果真摆着笔墨纸砚。
她纠结了片刻,走上石桥。
打起竹帘,她发现石桌上竟然有一副已经作完的丹青,一角压着镇纸,一角因为她进来带入了风,跟着卷了卷。
云意走过去看,清墨所勾画出的草木景色清微淡远,而一株灿若赤霞红梅跃然在一角,浓烈惹眼,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有一种至极冲撞的美感。
云意不懂画,也说不出这画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好看极了。
这是大人画的吗?
云意细细去看,注意到左下角的小字……亭中太暗,她辨了许久也没有看出写得什么。
她将四周的竹帘全都卷起,让昏黄的光线扑进亭中,又走到画前。
“这下能看清了。”
云意抿了个笑。
细细的指头点在应该是名字的两个字上,云意揪起眉头,她认得的字不多,“一个禾,一个子……”
云意歪了歪头,没能想出来怎么读,指尖接着滑落在下一个字上,“一个石,一个见……”
“念什么呢……”
她喃喃自语,懊恼自己到现在连大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季砚。”
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声后传来。
云意一愣快速转过身,怔怔看着凭空出现在身后的人,软嫩的嗓音磕磕绊绊:“大……大、大人。”
季砚微笑颔首,“吓着你了?”
黝黑的瞳眸睁地圆溜溜,像只受惊的小兽,气色倒是好了很多,不过还是太瘦了。
云意极快地摇头,眼里的惊愕被扫空,涌上难言的喜悦,她还以为大人不会来了……
水亮亮的眸子透出澄澈纯稚的依赖,只是很快又被仓促覆下的眼睫遮住,怯怯的不敢展露。
她又怎么可能在季砚面前藏住情绪。
季砚算了一下自己多久没来,那日他未等云意醒来就离开了,加上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想来是怕害了。
季砚看着她问:“在这里住的如何?”
“回大人,都很好。”
云意声音细柔,脑袋却点的很用力,像是向他证明自己真的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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