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是看风景的姿势,回忆起纹身时的感觉:“破皮儿的时候疼,跟着就很享受了。”
“你说的——”
他眉毛皱得更深,“怎么那么色情啊……”
“你一个色情的脑袋想什么都色情。”
他冷哼:“我要色情你能全枝儿全叶儿回北京来?”
我耸了下肩膀赶他的手走。
他赖着,描着那淡青的弧线:“什么花儿都不是,挨这一下干啥?”
不干啥,就当做某个时辰的纪念吧。
是以刺青
人一生所历经的每个时辰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做一件事都值得纪念,因为时间没有可复制性。
纹身的主意是时蕾提出的,也没什么前兆,放假三人在屋里窝着,时蕾突然就这么一说,杨毅响应,我有点迟疑,倒不是怕疼什么的。
可是你看,时蕾在后背纹了一小朵含苞的玫瑰;杨毅纹了一根刺,与于一无名指上的图案在相同位置;轮到我,我们三个一起愁了,杨毅说:“要不纹本儿参考书?”
时蕾不赞同:“那纹完不能跟块补丁似的啊?”
最后纹了两个几不可辩的花体字母CJ,丛家的缩写。
C上J下,纹在一起像个变形G,很多人都问这是什么意思,解释得烦不厌烦,幸好刺青部位极小,小版一角硬币那么大的一团,即使露在外边不细看也看不出来,颜色又浅,像是一根头发蜷曲在肩头。
纹完头半年欧娜都没发现,某天她隐型眼镜掉在我床上,眯眼儿找的时候看见了那刺青,很受打击地问:“这是刚搬来时就有的吗?”
小藻儿对我有刺青感到崇拜,并排坐着看电视的时候经常分心摸摸索索的,她也想去纹,还嫌自己名字首字母纹起来不够漂亮,我说你可以纹海藻啊,我见过有那种带状植物的图案,但是很大片,纹起来一定疼,要分几次纹的。
欧娜建议她纹个海燕,又简单,“而且那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藻儿就不爱听这话,除了季风谁朝她叫燕她都有意见。
说人家欧娜:“那你纹你名字更简单,就几个花瓣就行了。”
我想这俩人因名字而起的斗争是无休止的,直到再听不见对方声音,连最忌讳的字眼儿也听不到了。
窝在沙发里看一室空荡不知道说什么好,家人没回来,和没人来回家,不只是排字秩序上的区别。
季风下了火车衣服都没换就忙他二姐夫的事儿,我一人回家收拾屋子,北京春天风大,加上附近又有地铁施工现场,几天没人,屋里落了一层灰。
我们家屋子并不大,小藻儿和欧娜的卧室占三分之一,我房间是个功能房加了张床改的次卧,一个小客厅只放了张沙发和电视柜,厨房在阳台,卫生间也特别小,只能容一个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三个作息时间大致相同,一早起来抢着去洗漱,欧娜用的时间最长,基本上都排在最后。
她最喜欢跟藻儿争,有时候两个人就一起进去洗,比轮流洗用的时间还长,我在厨房的洗碗池做好脸部整改工程,连皮都画完了,她们俩还扑腾着闹。
后来我上班,欧娜读研也不用按点儿作息,轮到公共假期一家鸡叫百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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