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沉稳,略中稍带喑哑,却掩不住其中豪情。
乔南听这这一曲《将军令》奏罢,依旧负手矗立,一言不发。
船头的艄公划起桨,河上舟缓缓摇近岸边。
艄公又将身探进船舱,似乎是在听舟内的弹琴人交待些什么,继续艄公拿过一把油纸伞来。
他将伞递给乔南,船舱里的人亦开腔道:“乔爷,奴家借的伞今夜还给你,还得多谢乔爷。”
说话的居然是女子声调,成羡羽和张若昀都微微有些吃惊。
两人都觉着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乔南接了伞,身形却岿然不动,声若大吕,却又带沉重:“你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舟内女子叹息一声,良久方道:“将军百战十年兵,乔爷多珍重。”
琴音骤起,又是同样的《将军令》,却于豪情里夹杂了些许愁思。
春夜里下起毛毛细雨,细雨似舟内弦调,似流水声音,风吹过垂柳,吹过乔南的胜雪白衣。
微风细雨,打在乔南和船内女子的心尖。
张成二人竟一时都产生了同样的念头:他们打扰了乔南和船内女人的世界。
弹到一半曲子停了,女人鞠着身从船内走出来,展开另一把伞。
成羡羽借着月光看清楚女人的脸,差点惊到失声:这女人是当日使峨眉刺的那个妇人!
虎军收了赤军后,使峨眉刺妇人的来历大家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峨眉刺妇人叫月儿,是个寡妇。
丈夫亡故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投奔了自己弟弟,也就是景副将。
这些乔南也都是知道的。
然而乔南却徐徐说道:“景姑娘,我每天想到你的时候,就像这雨落到河里一样。”
月儿一怔,将伞移到乔南头顶上,替他挡去风雨,自己却偏过头去。
乔南疑迟了会,缓缓将自己的手覆上月儿握伞的手背。
景月儿慌忙躲开,道:“我有两个孩子。”
“难道不想给两个孩子找个父亲?”
乔南无声笑笑:“你看我成不成?”
月儿听到旋即转身上船,急冲冲催促道:“船家,开船!”
“既然郎有情妾有心,为什么还要走呢?”
张若昀竟擅自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亮堂。
“昀哥?”
乔南先看见张若昀走出来,又发现偷听这一切的还有成羡羽,他惊得差点滑到河里去:“成姑娘!”
月儿却是不惊不慌,摇曳转身,凤眼一挑,斜看张若昀笑道:“呵——张帅敢收留我?”
她说着竟翘起了指甲:“不怕我哪一天突然就拔刺把你杀了?”
“月儿——”
乔南急止。
张若昀却道:“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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