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来哄他,替他抚了抚胳膊,“我打人不疼的……你要是心不甘,你也打我两下?”
他哪里舍得打,笑道:“打女人,那还了得?”
边说边摇头,“我不打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这点也是好的,早前她在横塘的时候,祖父有个侄儿总打自己的夫人。
每回那位婶子来,脸上手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为了顾全面子还要强说撞的,实在可怜。
她偎着他问:“石堡城的战事算平定了么?”
他嗯了声,“御龙直派出去的人先传了消息回来,战后人马要清点整顿,节使正式回朝,少说也得个把月。
明儿我就备了礼来请期,早日成亲,早生儿子。”
清圆听了面红耳赤,“你只想着生儿子……”
他微顿了下,笑道:“也不是只想生儿子,是想着能日日见到你。
我知道你太年轻,这会儿生孩子,对你身子不好。”
不过生孩子的准备还是可以先做起来的,其实她不知道,他最看重的还是那个。
说定了第二日来请期,果真第二日如约而至。
指挥使上门过礼,一向是气派十足,清圆明白,他是想给她挣脸。
不管外头怎么传言,他就是要抬举她,横竖认定了一个人便不动摇,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那样坚定的信念。
她坐在隔壁偏厅里听着,听他们排日子下礼单,到底定下来,就在十一月初六。
抱弦笑着向她行礼,“恭喜姑娘,还有整三个月。”
清圆低头盘算,三个月……零零碎碎的预备起来,三个月时候倒是够用了。
只是他忙,定了日子就急于赶回上京,因沈家没有长辈操持,芳纯如今又有了身孕,身子日渐沉重了,也不好劳烦她,少不得清圆自己过问。
那日往指挥使府去,是门下人来报,说大婚的院子重新休整预备了,请姑娘过目。
她携抱弦过了府,里外细细查看了一遍,沈府上的下人办事倒还熨帖,只是费用上头,似有些经不得推敲。
譬如一张螺钿柜,市面顶好的也才百两上下,他们的账册上却要翻倍记档。
到底没有内当家的苦处,沈润是个男人,家里的挑费他就算知道不对,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细究。
清圆看罢了账册,重新阖上,面上不动声色,对下面几个管事的道:“我从前跟着祖母管过家,深知道当家的不易,余下三个月,一应还要靠周嬷嬷并几位妈妈打点。”
婆子们道是,心里知道这位新夫人将来不好糊弄。
这账册子过了目,未必看不出里头猫儿腻,不过不说,成全大家的体面罢了。
周婆子虽有些惴惴的,但总还存着一点侥幸,料着十几岁的姑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老辣,便笑着应承:“姑娘且放心吧,咱们都是府里老人儿,当初府上遭了难,我们分散各处,后来老爷重振门庭,才把我们召回来的。
我们是实心为这个家,共过患难的,还有什么可说。
老爷未娶亲前,我们多操些心,等姑娘过了门,由姑娘裁度着,我们再行事。”
听这话头子,竟是不打算交账,清圆也不去深究,闲谈似的问:“老爷如今的职田和禄米各有多少?都交由谁在打点?”
王婆子道:“回姑娘话,都是我们男人打点。
老爷职田七百亩,每年禄米三百六十石……”
“错了。”
清圆未等她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按本朝的诏定,老爷职田应当是一千亩,从二品禄米四百六十石。”
眼见这婆子脸色骤变,她笑着话又说回来,“外头的事,有外头人打理,内院里头闹不清,也是有的。
不打紧,这个往后再议,眼下首要一宗就是庭院布置。
我今儿看了,很好,回头老爷跟前,我必为大家请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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