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焉的下|半|身盖着被子,她抱着双膝坐在那里,挽起的发髻散的乱七八糟,她身子微微发着颤,可是起来十分可怜。
丫鬟叫她,她也只是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方才还光鲜亮丽的模样转瞬间变成了眼前这个饱受欺凌后的木偶人……
崔守元招手让丫鬟退下,丫鬟便把衣服放在床边退了下去,待屋门关好,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崔守元撩袍坐到了床边,段子焉仍是垂头不语,只是抱着双膝的手越发的紧了。
崔守元自是察觉到了她对他的畏惧,迟疑片刻将手放在她抱着双膝的手上,唤了声:“焉儿。”
谁知,方才还如木偶人一般的段子焉忽然惊叫一声:“别碰我!”
然后大力甩开了他的手,身子向后退了退和他保持一大段的距离,她低垂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那双湛蓝的眸子被波澜的水光笼罩着,两行清泪如小溪一般淌了下来,她睁的大大的眼中有惊恐、有害怕,明显的畏惧让崔守元心头一酸……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十一,她五岁,他在宫中做伴读,要出宫的时候路过一个小花园,他听到有人在唱歌,用很小的声音在唱,十分童稚,还带着令人心疼的哭腔,他循着声音找过去,便看到了躲在草丛里的段子焉。
她那时候还是短短的卷头发,他从头顶看去就是一团毛茸茸的小球,她蹲在那里小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用童稚清脆的声音哭哭啼啼唱着他听不懂的曲子,他蹲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她好像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那时候她湛蓝的眼睛也像现在这般笼罩着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雾,眼四周哭的红红的,他那时虽惊讶于她的蓝眸,但又觉得十分可爱,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又问了一遍她怎么了。
她好像十分的怕人,缩了缩脑袋退了一步,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却生生的眼睛里带着些好奇,就那么傻呼呼的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又很温柔的问她哭什么,她这才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道:“娘亲说……有人说坏话的时候就唱歌……唱歌就听不到他们说坏话了……”
他一听便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是受了欺负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怜惜之余想伸手替她擦擦眼泪。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却生生的躲开了他的手,他便又问道:“你是怕我吗?”
她的蓝眼睛眨了又眨,打量他好一会儿才懦懦的道:“有一点……但是你好像不坏……”
说完竟主动凑了上来,将毛茸茸的小脑袋伸到他手心下面让他摸,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
之后,他便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替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享受她依赖他、缩在他身后、只甜甜叫他一个人“元哥哥”
的感觉,可如今他们终究是隔阂了……
崔守元将手收了回来,道:“你是不想嫁给我,所以骗我说你已经……”
后面的他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段子焉闻言眼中的畏惧却退了下去,斩钉截铁道:“我没骗你!
我就是已经被他碰过了!
我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摸过!
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那言语中的坚定让崔守元辛酸,他的小猫已经是别人的了。
是他太过自信,觉得段子焉永远是那个乖巧听话只亲近他的小猫,对于别人她只会伸出利爪抗拒,只有对他才会伸出脑袋让他肆意抚摸,但实际上她早就叛变了,有了新的主人,即便那个人死了,她也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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