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什么?”
大概是觉得一直不离他左右的这两名小内侍义愤填膺的神情很有趣,名忧尘难得心情不错地追问了一句。
“他们说您……算了,奴婢都说不出那些下贱恶心的话,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孤灯气呼呼地说:“那些人以前见了大人和我们都毕恭毕敬的,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那时也经常来掖鸿宫留宿,怎么没听见他们乱嚼舌根?”
“如今刚刚变了天,那些嘴巴发臭的家伙就在背地里胡说八道,把大人说得如此不堪,好像是一个、一个……哪,呸呸呸,奴婢才不要重复他们的话!”
“你们若是感到委屈,不如等皇帝下次来,我求他调你们去别的宫中当差,如何?”
“大人,您在说笑吧?奴婢不离开您!”
“您对奴婢们这么好,没有瞧不起我们是阉人,就算是死了,奴婢也绝不离开您!”
“也罢,当初我没有让你们跟随领军救驾便早已猜到会有今日了。
我那时本想将你们打发到其它妃嫔宫中当值,但你二人多年来一直跟着我,就算去了也会被人刁难,所以我决定让你们暂且留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只是近来太为难你们了。”
“大人得势时待奴婢们极好,难道您落难之后,奴婢们就能厚颜弃您不顾了吗?”
孤灯与沉夜纷纷说着,还急着跪了下去。
栾天策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安于平静,名忧尘之前那句话无疑承认,正是他有意相让才交出了王权。
皇帝扶着宫墙久久说不出话来,骆斐勋之前走的是东门,可以直出皇宫因此没有与他碰上,但此刻猛然知道他夺回大权的所有真相,栾天策仍觉有如五雷轰顶,将他之前所有的得意与自满之情击得粉碎,再也拾不起来了。
不顾院内的那两名小太监还说了些什么,栾天策猛然转身,发狂般奔出掖鸿宫,一路之上见遇天子的人全都跪地伏身,不敢看此刻面目特别狰狞可怕的皇帝一眼。
杜成憬连忙吩咐不许这些人告诉名忧尘皇帝曾经来过,然后匆匆跟着皇帝狂乱的脚步来到御花园。
看红了眼的皇帝拔出佩剑,一边怒吼一边用力乱刺,将眼前所见的花草树木都折断,这个老太监只好乖觉地退到一旁了。
栾天策砍着花草,最终仍不解气,他快速奔到一片假山面前,挥剑不顾一切地猛确,弄得剑锋与青石“劈劈啪啪”
作响,火星四溅,硬生生将手中之剑折成两截才稍稍压下汹涌澎湃的怒火。
之前在南宫睿那时到的挫败感变得更加强烈,此时栾天策心中更多了一层浓浓的羞辱。
想到这些天,他像个笨蛋一样在名忧尘面前自鸣得意的愚蠢模样,皇帝真恨不能立刻杀了那个人再挥剑自行了断。
若不是名忧尘有心纵容与退让,他此刻还能君临天下,脚踩王王,挥舞江山吗?
栾天策不敢想象,当他得意洋洋在名忧尘示威和宣告胜利与掌控权的时候,那个人在心中想些什么?
名忧尘还会像以前那样认为他幼稚、可笑、荒唐,还是会觉得他像一个唱腔拙劣的丑角,独自在戏台上表演?
“他,为什么要这样?”
栾天策好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身旁的人,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充满了阴狠与森冷。
“陛下恕老奴斗胆。
整个天都的人包括老奴在内都摸不透信王,也觉他妄自尊大,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似有夺位之嫌。
但如今看来,不管信王以前有何大逆不道之言行,他对天都的军政大权没有私心,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嘛,朕就不明白,他样样算计在别人之前什么都可以预先料到,又懂得知人善用……就像他派去南方的那两员副将,虽是他的家臣,但骆斐勋已经来为他们求情,说那两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对名忧尘和天都皆有尽忠之心,只要朕施天下恩,饶他们不死还多加赏赐,相信会为朕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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