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竹南路12号的门外躺了一整个晚上。
直至今日,谢斯止仍记得那晚的寒冷、饥饿与天上璀璨的星海。
十几年前,城市的灯火还没有现在这样繁多。
后半宿,路灯熄灭,繁星烁烁,铺满了整个夜色。
谢斯止后来无数次回想,究竟是那晚的记忆令他深刻,还是清晨时遇见的女孩在他记忆里留下了深重一抹,所以,他才会去反复回忆那一天那一夜,以至于十多年后,他仍记得那晚的星河。
谢斯止第一次闻到人身上的香味,就源于许鸢。
女孩折回到他面前,伸出白软的小手,递给他一只玻璃糖纸折成的纸鸢。
那一刻,他从她身上味道无比温暖的气味。
就如同此刻。
许鸢身上散发着沐浴露和洗发水清甜的香味。
可当谢斯止毫无距离簇拥住她的那一瞬,感知到的并不是花香果香,而是源于灵魂之内温暖的香味。
那对在地狱里仰望人间的鬼魂而言,是一道清澈如水,足以把他卑劣灵魂照亮的光芒。
那让谢斯止想起了沙漠里的月亮。
初到N国,炮火连天,战火与死亡总是让他彻夜难眠。
但他不后悔烧了谢盈朝玫瑰田,哪怕被关到金斯莱家族的黑牢受尽折磨,也从未后悔。
对他而言,那是一场赎罪般的自我放逐。
在黑牢里的四个月,耳边不分昼夜传来囚徒受尽折磨的惨叫。
他身上的伤在结痂和被剥掉之间反复循环,伤口化脓,血流不止,骨头也总有几根是断掉的。
他曾一度以为,会死在那血腥恶臭的炼狱。
直到某夜,黑牢里来了一个叫作肯·哈勒姆的男人。
沙漠里天气炎热,他身材肥胖,走得气喘吁吁。
看守打开牢门,囚犯以为折磨又要降临,尖叫着蜷缩进墙角。
唯独那个少年,安静地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哈勒姆站在他面前:“你就是谢斯止?”
其实无需多问,因为这里只有一个东方面孔,少年浑身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平静地与他对视。
“要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
哈勒姆擦了擦额头的汗,“跟我走吧。”
从金斯莱家族的黑牢里带走一个人,要花费天价。
哈勒姆交了赎金,开来一辆红色皮卡,谢斯止躺在后斗,跟着车子离开了囚牢。
他问:“为什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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