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了口气,最后一句话说对了,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重新躺回去,闭着眼睛道,“朕乏了,你跪安吧。”
这么说是不追究的意思,素以感激的一顿首,爬起来息帐子。
低头瞧原先打滑的地方,悄悄的撩了下虎皮垫子。
果然不出所料,底下红木上亮闪闪的反光。
拿手指头刮了刮,不是油,是有人把虎皮里面儿上了层蜡。
就那么一小片,很隐秘,但是功效巨大。
她心里有了数,眼下万岁爷睡了不能声张,便却行退出了帷幔。
长满寿在里间当值,隔着一层布,过程都听见了。
拿眼神询问她,宫里有时候不方便说话都有特定的手势代替,她比了个“坑人”
,长满寿立刻明白了。
点点头,使个眼色叫别吱声,把她打发了出去。
女官上夜不在跟前,宫里有专门的值房安顿。
到了宫外没那么讲究,在王庭边上另搭个小帐篷,中间拿明黄帐子一拉,不至于离得太近,但是行在内一旦有击节声,又能第一时间察觉听令。
素以回去的时候琼珠已经钻了毡垫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皇帝床榻只有她们几个能接触,可是没证据,不好指责人家。
在外又不像在大内,在外图吉利,一般不是要紧的大事,睁眼闭眼的就带过了。
这笔账没法清算,只好先攒着。
她不声不响的洗脸,琼珠却装够了睡,忍不住开腔了,“嗳,我才刚听见有响动,你又把万岁爷怎么了”
素以回过身来,“您耳朵够尖的,离这么远您都能听见”
她也学她的酸腔酸调冷笑,“没什么,滑了一下。
不知道哪个没阳寿的往虎皮上抹了蜡,我这儿宽宏大量不计较,就是那种小伎俩叫我瞧不上。
有什么不待见的,明刀明枪的来呗。
玩儿阴的,她就不怕算空了,算到万岁爷头上这要查起来,真得吃不完兜着走,您说是不是”
琼珠斜着眼儿瞧她,“话别说满,什么蜡不蜡的,谁干谁知道。
你如今是万岁爷身边红人儿,谁敢算计你呀你看你陪着遛鹰那么半天,说不定哪天我就得给您请安道喜了。”
女人嘛,敲缸沿的本事用不着学,与生俱来。
素以和衣躺进毡筒里,不高不低的念秧儿,“您太抬举我了,我可没您那么大本事。
您看您见天儿和主子拉家常,我们这类人只剩点头哈腰的份。
要说攀高枝儿,我不及您一半。
再说您是谁啊您是贵妃的妹子,早晚逃不了晋位份。
您还有什么可急的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您已经是半拉主子了,我在您跟前不就是个奴才秧子嘛”
“德性”
琼珠心里说不出的味儿,兜天翻了个白银,“你怎么到的御前,问问去,宫里人可都知道。
要论能耐我差远了,不敢和您攀比。”
“别介,您上回说您外家的事儿,万岁爷多感兴趣呀您擎好吧,主子指定对您上心。”
素以撇着嘴,越说胸口越堵憋,“遛遛鹰算什么,万岁爷待您那份和气,咱们都看在眼里呐也是您口才好,会讨主子欢心,这是门儿学问,不是谁都会的。”
这是在说她献媚邀宠啊琼珠哂笑,敢情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算计,怎么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的了。
跑这儿来装正派,猜猜宫里怎么说她家门口发大水,浪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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