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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夏言却先跟一边上站着的陆炳拱了拱手,道:“陆公子,夏某来迟了,所幸未曾酿成大祸,公子担待了。”
这下子贺方正傻了眼,他可没想到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能让夏言跟他拱手为礼。
陆炳却是五脏六腑都熨帖舒服了。
他在夏言面前也不敢托大,忙道不敢。
这么一场事就如此烟消云散了。
顺天府灰溜溜的回去了,寿宁侯的家丁们被羁押,而佃户们则被一同带到了京城——一来他们也是斗殴的一方,二来也怕张鹤龄对他们不利。
不过这样一来,朱厚熜可算是记住张鹤龄这个人了。
什么样的情形,让一贯胡作非为的禁军都看不过去了,那该是多残忍暴虐的行为!
这个张鹤龄,只怕他还觉得这是他外甥的天下,他是皇帝的舅舅,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就算不提这个,单只是那一刻消息传来,说京城郊外有佃户动乱,就足够吓死朱厚熜一回了。
这时候正是敏感的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不得。
朱厚熜又是才被吓过一回,现在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状态,忽然在家门口来了这么一出,是想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吗?
于是朱厚熜彻底的恨上了张鹤龄,孙敬亭很识相的在两天后的大朝会上,当着张鹤龄的面念了他精心撰写的弹词。
话说弹词这个东西,打从朱厚熜让都察院去地方上当检察官就很少出现在朝堂上了。
大臣们都是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朝堂上混到现在,看不清楚皇帝的意思的,早就回家卖红薯去了,或者运气差一点,跟孟婆讨汤喝了去了。
他们当然很快就心领神会——这个新上任的皇上,不喜欢看到骂折,不喜欢弹劾。
所以现在除了朱厚熜亲自授意的,朝堂上基本上很难看到弹词骂折了。
不过孙敬亭很明显是朱厚熜授意他写的这份骂折,于是朝堂上众人也都不动声色的听着孙敬亭抑扬顿挫的念着他那文采斐然的骂折。
有几个油滑的,满脸赞同的神色不断点头,就好像他们是和孙敬亭联名上了这个折子一样。
全然看不出,或许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之中还有某个人给张鹤龄送了一只白毛鹦鹉玩赏。
然而就算是所有人都沉默,有一个还是不能缄口不言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孙敬亭弹劾的对象,寿宁侯张鹤龄。
要让朱厚熜说,这个张鹤龄能混成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真得多亏了他有个好妹妹。
张太后算是挽救了一个必定会死于饥饿的无能的人,张鹤龄这样的,如果没人养活,骨头基本上早就回归大自然,欢快的进入自然界的物质小循环之中了。
或者说,他这样是因为长期养尊处优又不干活,有用的机能都退化了?朱厚熜摸了摸下巴——那里刚刚长出来三根软软的细细的胡子,他没舍得刮——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陈皇后的家庭情况,是否应该以张鹤龄为鉴,降低一下陈家的供应标准。
不过就算是经过了几十年的退化,张鹤龄先生原本的智商估计也不会怎么高。
因为他实在是太二百五了。
孙敬亭还正念着呢,张鹤龄就跳了出来,一把打掉了孙敬亭手里捧着的奏折,揪着孙敬亭的衣领,大叫道:“皇上!
这浑人胡扯八道!
皇上杀了他!”
朱厚熜看着金阶下面的所谓国舅,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太囧了……
参照张太后的年纪,张鹤龄算起来大概要有五十多岁。
可能是常年酒色犬马,掏空了身子,面相看起来苍白衰老,倒像是有六十。
两眼浑浊,神志好像还不怎么清醒,嘴里歪歪咧咧的,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拽着孙敬亭就要打。
孙敬亭却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人,虽然不至于像王守仁似的,一身瘦骨,却也真不是个健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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