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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里,不同于他手臂的温凉,他的掌心是暖的,温度像细长的小蛇,一路游到心底。
我慢慢缓了过来,低声道:“横穿绿化带,缺德。”
林渡舟一言不发,我能感觉到他挺拔的背脊上写着“不好招惹”
四个大字。
他打开车门,我没有推辞,坐上了副驾驶,打量了一下车内的陈设,宽敞、高档,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当年是穷学生的时候,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这会儿他飞黄腾达一人得道了,倒是没带着我鸡犬升天。
林渡舟在我身边坐好,我第一次坐他的车,觉得这感觉很陌生,他却侧身过来,无比娴熟地为我系上了安全带,仿佛这动作演练过千百次。
第9章【43天】叶清川,别哭了。
车开得不算平稳,我不敢招惹他,林渡舟这会儿好像憋着一团火。
我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你别开斗气车啊。”
林渡舟估计不太想理我,但好歹把话听进去了,调整了一下,踩了刹车,停在红灯路口。
他握着方向盘,凝视前方漫长的公路,分辨不出情绪,开了口,“刚刚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提起来,我又想起人们手里的蝉壳,想起震耳欲聋的水声,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我若无其事,“没什么,可能今天有点累了。”
“在特定环境表现出焦虑不安,感到心悸、窒息,大量出汗,是场所恐惧症的表现,”
林渡舟拆穿得毫无情面,“在怕什么?”
啧,怎么把他的老本行给忘了。
我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拖延着时间,想编出来一个听上去不会被他看穿的理由。
想到一半,随手拧开了车载广播,空气里流淌着旧时的老调,好歹也算缓解了些无言的尴尬。
红灯转绿,林渡舟发动了车,我微微侧目,看见他黑底金框的腕表,指针走得无知无情。
从前林渡舟那辆自行车载着我穿过了夜里的霓虹,耳畔吹着晚凉的风,我们穿着素净的衣服,手上戴着廉价的红绳,许下但愿人长久的夙愿。
那会儿哪里敢想能开豪车,更别说掰着手指才能数清几位数的手表,什么百达斐丽、江诗丹顿,一个也不认识。
我这辈子成长得平淡顺遂,没真受过穷,也没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如今活到了三十来岁,平时除了人菜瘾大偶尔小酌两口,没什么不良嗜好。
也不买房不买车,积蓄存了一些,够吃够花,也足够养家。
无数个时刻,想起曾经初入社会的时候,却总觉得还没有当时富有。
于是我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控制变量,一个个地排查,最后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如今我的身边没有林渡舟。
那几年我爱他胜过全世界,我无比坚信他也是如此。
我们曾经拥有细水长流的美好未来。
那时候我跟他说,如果我在外地巡演,他想我了,就随手寄一样东西给我。
林渡舟问我应该寄什么,是不是像古人那样,“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
我不解风情地笑道:“寄你当时身上最贵的东西。”
林渡舟说:“最珍贵的是时间,我要把手表寄给你,让你知道此时此刻,我想和你共度光阴。”
我想:可恶,弟弟还挺浪漫啊。
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短暂地出差过两回,我也没收到过他的手表,因为他都不用寄,我就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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