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律从不打扰她们,只是独自在阳台上画素描,几天里,新买的素描本已经画了十几页。
定了稿,又买了套水彩,在原稿上上了色,黑白的卢布尔雅那慢慢被淡淡的色调笼罩起来。
舒也会出现在画面里,多数是她在房里休息的速写,几笔勾勒出她的眉眼,嘴唇,展着书页的手指,或是松松挽就得发髻。
她身体没完全恢复,餐食都是他在打理,吃了几次外卖,他也开始学着做一些简单东西,比如粥,比如摊个荷包蛋。
虽然老是弄不好,不过子律一直都在尽量学习。
舒靠在床头看书,屋里没有音乐,只伴着厨房里东一下西一下的声响,水开了,冲刷碗筷的水声,盘子碎了,水滴到油锅里绷溅的噼啪响。
开饭时,他有时是手指包着创可贴,有时手背多了块淤青。
不管是放了太多盐,糊锅了,她每次都卖力的吃完,饭后还要过去搂着他在怀里,小声说句谢谢,亲亲脸颊上新添的伤口。
这样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却也是巨大的,子律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知道她曾经如何的照顾他。
闲暇时,没有烦乱的情绪溢扰,仔细思考过去发生的事情,好多过去看不清想不明白的如今都理顺了。
戒指是趁着她休息时他到街上买的,当晚就换下了他给她的那只易拉罐拉环挂在颈上。
很简单的两个素圈,他的已经佩戴在无名指的位置,常常画到一半要看看,感觉不真实,又确切发生了。
舒慢慢好起来,下午习惯依着栏杆趴在子律背上,看他怎么用水笔勾勒老城的街巷。
偶尔兴致好,披件衣服,她也在他旁边支张小桌子画,画到黄昏手臂酸了,他抱她回去睡。
她越来越喜欢他煮的糊粥,素菜里的盐巴味道也越来越合适,晚上枕在他手臂上,会一起回忆到老城里散步见到的人,淘过的商店。
他还会说很多她不了解的卢布尔雅那,说很多她希望见一见的人和事,直说道她困了,披肩都滑到床边了,子律还是一直讲下去。
熄灯以后,舒习惯在被子里抓着子律的手,她摘掉戒指项链,他却依然不离身的带着,半夜摸到了那微量的金属质感,她会满足的抿抿嘴唇,靠的离他更近些。
对门的客人退了房,少了说话的伴,精神好的时候,子律带着舒开始游历老城,走过多少街,进过多少门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只是觉得这么遥远得避开另一个时间,只过着简单得日子,比什么都弥足珍贵。
高磊打电话来时,子律和舒正坐在街角咖啡座对面的长椅上,数着眼前的落叶。
听咖啡店播的爵士音乐。
“已经在卢布尔雅那住了快四个星期,改回来了吧?!”
高磊话音里带着犹豫。
“不着急,可能再待些日子。”
“子律,回来吧!”
“为什么?”
他搂紧舒的腰,让她依在肩里,电话拿的远了些,“怎么了?”
“公社里……公社里最近有些谣言……总之,该回来了!”
“……”
子律低头看看舒,什么没说,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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