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无处可逃,即使隐瞒了那么多他,以目前的状况,他也绝对不会撒手。
这么想着,觉得她根本不投入,那些他察觉不到的无奈,和心里纠结的烦乱,交织在一起,使子律怎么也痛快不起来。
舒越沉默,越忽视他给的感觉,子律就越换着方的让她无法保持镇静,逼她非得发出声音。
心里宣泄不了就身体发泄好了,脑子转了一下这样的念头,子律由着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越发粗鲁,到最后,基本完全失去了控制。
夜深了,窗外的月亮看不太清楚,屋子里平静缓和,两个交叠的身影终于折服于疲惫,各自冷却。
黎明前静谧依然,没有喘息,没有摩擦碰撞,只有一种压抑到憋闷的微微声响,像是窗外的某种异动。
外面起风了,子律毫无察觉,睡得很沉,被子都压在他身下,收拢的手臂里却是空空的。
舒躺在他身边不远的地上,身上只盖了床单的一角,整个人被冻醒了。
翻过身碰到抱枕,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够到子律的手臂。
她的鼻息有些乱,眼神也是涣散的,面上白一阵红一阵。
“律……”
轻轻叫了一声,推推他,见他没有动静,舒只好又躺回去枕在自己手臂上,不再动了。
特雷里奥咖啡(上)————分离
舒冷的厉害,好像身子在冰冻的空气里马上要蒸发殆尽。
想靠近他,又怕依偎过去,他依然感觉不到她多么需要温暖。
很长时间里,她一直渴望温暖,如同他脸上干净爽朗的笑容,那个他,并不是子律,也不是子修,而是她脑海里深埋很多年的另一个名字——邝征。
想起哥哥,冰冷的心里终于破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舒对着屋顶黎明前的最后几缕黑暗,回忆着和他度过的短短一年。
他常常带着的一顶旧帽子,他衣服口袋上磨出来的破洞,里面装着一只坏掉的钢笔,是她当成礼物,从爸爸的遗物里挑出来送给他的。
母亲又嫁了,她远远躲避着继父和他的儿子,可他却会捡来最好的野花,陪她步行到父亲安眠的地方,远远站上一两个小时,然后再带着她回家。
他们曾经牵过手,他的手很大,也很凉,但是握在一起不久,他们都暖起来。
最后见面,是他结束假期又要返回学校,她躲在门口看他往箱子里装衣服。
之后,他的骨灰放在木头盒子送回家里,有几天就供在父母的卧室里。
舒由此开始恨很大的河流,恨无边的海洋,恨它们把他吞噬了。
他走时,只是在路口拉拉她的手,日头下面,他们不敢拥抱,也不敢把嘴唇贴在彼此的面颊上。
但是舒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样干净的笑容,让她暖,快乐,只可惜和父亲一样,他也突然走了。
学校只寄回来一些书本,留着他的笔迹,父母消失了两天,然后,邝征这个名字就彻底从生活里消失了,她甚至记不得谁去祭拜过。
有好久不叫他哥哥,私下里她叫他名字,贴在树干上,崇拜的随着他嘴里衔了树叶钓鱼,享受闲云野鹤的惬意。
他水性那样好,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被水淹没,那一年,他还不到二十岁。
舒无忧的幸福,早在那年父亲载着她去照相馆之后就结束了,而邝征,是母亲再婚以后她唯一觉得欣慰的事,只可惜,这样的快乐并不能长久。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邝征坐在树上的背影,眼前好像就是他手里拿着自制钓竿,用柳条编的帽子搭在头顶,偶尔吹个口哨唤她过去。
跑起来,她手腕上野花手镯就会散落,那是邝征编的,舒记得他给她戴上前,总说她也是一株小野花,以后要移栽到他的花盆里养起来。
花早就谢了,枯干了,她早离开家,自己养着自己。
梦里,舒想冲进水里找到他,拉他游回岸边,不让任何东西绊住他的手脚,等他从大学毕业,找到个体面的好工作,她也从家里出来,跟他一起打拼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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