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欣慰地点点头:“朕就知道曼萦会这么说。”
又略坐了坐,李德全的咳嗽声便响起了,阿玛笑着站起了身送着无可奈何摇头苦笑的皇上回了宫。
六月初五,皇上启程,几乎所有成年的阿哥全都随扈而行。
在出行前,皇上又微服来探视了阿玛一次。
皇上走后的几天,阿玛的身体突然地好转,精神也爽利了许多,我自然是欢呼雀跃,可额娘和几位侧福晋竟是齐齐地伤感起来。
六月十七晚,阿玛终于还是倒下了,请来的几位太医摇着头从房里出来,向额娘跪拜请罪,侧福晋们一起放声痛哭,保泰哥哥流着泪狠狠砸了一下桌子,保绶哥哥捂着脸也失声大哭。
只有额娘还强自镇定,虽然泪也流下。
她无声地站了起来,走进阿玛的卧室。
我坐在椅子上,紧紧蜷缩着。
阿玛这是要走了吗?
象我的阿玛和额娘一样,象娜仁姐姐一样,象温僖贵妃娘娘一样,要彻底离开我吗?
这是第一次,我距离死亡这么近,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慢慢地消失。
我已经没有力气悲伤,只是感觉冷,从心深处滋生的寒意紧紧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我从头发丝到脚指尖儿,都在无法克制地轻颤。
一个又一个地,侧福晋和保泰保绶被喊进去,聆听阿玛最后的话语,一个又一个地,又都掩面从房里走出来。
最后,是我。
额娘直喊了四、五声我才听见,跳下椅子的时候脚一软,几乎坐到了地上,青青忙上来一把抓住我,把我扶进了阿玛的房间。
房里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灯,可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玛半靠在枕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换上了一件靛蓝的长衫,面白如玉,轻笑着看我走进来。
哪里象一个将死之人,分明是俊逸无双的浊世公子在等着美人来赴幽会一般的潇洒。
我快走几步,跪在他的床前,低声唤:“阿玛!”
他似乎听而未闻,只看着我,笑意益盛。
我抓住他的手,他身上的这件衣服是第一次穿,浆出的衣缝还笔挺,可是看颜色又仿佛是件旧衣,靛蓝衣袖边绣着的一圈白色梅花已经发黄。
“阿玛!”
我又低唤一声,他突地伸出一指抚住我的嘴唇:“别说话,只陪我待一会儿便可,我的时候不多了!”
“别这么说……”
我哽咽着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只与他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灯光突爆,“啪”
的一声,阿玛的脸色在瞬间灰败,他的身子完全倚进了靠枕里,我惊呼了一声“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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