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天津这些天不热,并且从我们抵达的第二天下午开始,断断续续下起了雨,停几个钟头又猛落一阵,到处都是积水……我在窗户上画小人儿,暗想是不是犯什么说道?最近好像我一出门就下雨。
又过了一天稍等雨歇,总工打电话通知去现场。
之前我还纳闷这不是我跟的项目怎么也被编排在里面了,这时才知道这次的项目开发商是天津本地房产公司,我们属于甲方考察团,来给人当爷爷孝敬的,吃住行都是对方安排,连向来以速度著称的余总也拖缓着工作拍子,而我就是一跟蹭儿的。
在若干监管和技术簇拥下从工程指挥部出来,项目经理亲自拿了安全帽和胸卡给我们,我是第一次带白帽子,感觉还挺怪异。
说实话以前下工地时候看身边戴白帽的贼恨,爬上爬下从来就没他们的份儿……中坤是行家做投资,他们不敢对付,细节之处也尽量做到了,施工因天气暂停,但斜道板、脚手架和跳板上仍铺着防滑草垫。
为了赶进度,作业面是分四个流水段穿插施工的,本来应该热火朝天的景象,被雨给浇凉快儿了。
工人们都在不远处的工棚外边坐着抽烟聊天,下一天雨,就意味着少赚一天钱,但上帝造物也有休息日的,所以偶尔个一两天他们还不愁,聚在一起说笑,嗓门很大,各种口音,也有一些女人,或是随工家属,或是食堂的大嫂大婶,还有些就跟男人一样上架码砖。
转了一圈又回指挥部开碰头会,看图纸听进度报告,然后就是汇餐,整个行程的安排就是这样。
来天津之前总工说让我跟着来学点儿东西,我这属于跳过设计进一线积累经验,虽然辛苦但很锻炼人,可我只学到听人说恭维话不脸红,用一些官方辞令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回北京之后有一次和秦堃提起,她笑言这其实就是奥义。
大雨担搁了时日,考虑到31号是端午节,返程期定在30号,把我愁得牙龈疼。
28号下午我琢磨跟总工请假,到29号还是没找到合适机会开口,这一天难得见晴,午饭过后工地浇灌最后一车混凝土,我们仪式性地在旁观看。
一派繁荣富强相,起重机马达在吼,混凝土泵车在叫,我的手机在咆啸,,手机在咆啸……摸出来看了看是季风的号码,嘈杂的环境里我接了也听不清说什么,随手切断,回到酒店后想着给他打了回去。
季风说:“丛家你怎么不回来陪我过生日?”
大白天的,他的声音却像从黑夜的角落里发出来那样忧虑。
从上初中起,季风生日里,第一次没有我。
生日没什么大不了,可也总算是个特殊日子,其实我也颇遗憾他生日这天我不在他身边。
“定了明天一早回去,我实在不好意思跟公司张这半天嘴。”
“我想你了。”
“知道了,明天上午就能到北京,中午去找你吃饭。”
“嗯。
我爱你。”
“你在哪呢?”
我想像他坐在那电教室一样的公司大厅里对着手机说情话,有点好笑,“没上班吗?”
“在单位走廊。”
他也呵呵笑,“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我们算没药救了,肉麻一点容易把俩人都给整感冒。
“晚上小骨头他们过来找我喝酒。”
“你们几个到一起轻点作啊。”
是指他们大学寝室的一帮,一个个巨恐怖,凑齐了叫啤酒都成件儿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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