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楚楚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视线落在足尖,小碎步走上前,抬手去接睿鸿手中的飞鱼服。
睿鸿故意把手扬高了些。
他本就长的身材高大,这会儿长胳膊一举,秦楚楚当然就够不着了。
秦楚楚够不着衣服,急的小脸通红,屋内烧着地龙,本就温暖,她这会儿热血上涌,雪白的鼻头已经沁出汗来。
睿鸿挑眉:“做什么一直低着头。”
他说罢,举起一手,食指微曲,把秦楚楚玲珑的下颚勾起来,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同他对视。
“抬起头来,看着我。”
睿鸿微微低头,目光落在秦楚楚沁出汗水的小脸上,她清丽绝色的小脸上有汗水,更有绯红。
睿鸿打量着她脸蛋两侧的红霞,勾起单边的唇角,他笑起来的时候,邪魅又俊美,那双原本冷清惯了的眼睛,会溢出金色的碎芒,嗓音也带着点笑意:“脸红什么?没看过人脱衣服?”
秦楚楚被他瞧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尤其他刚才一句话,惹的她双颊滚烫,又是害怕又是羞涩,便立刻别开脸来,目光看向虚空,嗓音心虚道:“不是的。”
“呵。”
睿鸿情绪不明的收了笑容,把手中飞鱼服朝着秦楚楚兜头套上去:“去挂好,小奴婢。”
秦楚楚费力地把自己从飞鱼服里扒拉出来,又抱着飞鱼服去屏风前挂好,其实,她更想把飞鱼服挂在施架上,但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施架。
睿鸿虽然官居二品,住着亲军都尉府偌大的宅院,可他的正屋却是格外简单,一床一桌一屏风,一排衣柜,便再没有别的了,简单的有些可怜了。
可怜吗?
才不会呢!
他早不是因为付不起诊费被医馆驱赶的乞儿,只能拖着还在滴血的伤口躲在巷子里同老鼠抢食残羹剩饭,他如今已是官居正二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许是想起往事,秦楚楚的动作有些迟缓。
睿鸿不耐烦地催促:“挂好了赶紧过来,我要熄灯了。”
“哦,好。”
秦楚楚扭头走回去。
睿鸿站在灯前,抬手用掌风灭了烛火,屋内瞬间黯淡下来,唯有窗户纸上透进来一些月光,亦可见外头的树影婆娑。
睿鸿凑近秦楚楚嗅了嗅:“你用皂角沐浴了?”
“嗯。”
秦楚楚颔首,她身为他的贴身小奴婢,便按照嬷嬷的话,晚膳过后沐浴更衣,等在房内伺候和值夜。
皂角的幽香淡淡的,但睿鸿更喜欢早年在秦楚楚身上闻到过的,桂花香味,他想,或许府里应该换一批桂花味的皂角了。
睿鸿倒也没有明说,而是沉默着转身,脱了乌头靴,踏过铺着白色被褥的踏脚木,直接上了大床。
秦楚楚摸黑把床头两边的垂幔放下来,然后自己缩进踏脚木上的被褥里面。
夜里安静,呼吸声便显得格外清楚。
秦楚楚抱着胳膊缩在被子里,从淮安侯被抄家,到被送去教坊司为妓,再到被睿鸿威胁着带入府中,短短几日的时间,就跟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格外想念家人,想念母亲,想念大姐姐和小妹,想念送去边疆的幼弟,也想念再也见不到的父亲。
想着想着,就鼻子发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楚楚不敢哭的太大声,就躲在被子里面,偷偷地抹眼泪。
她压抑的哭声传到睿鸿本就敏锐的耳朵里面,当真是扰人清梦。
睿鸿从垂幔伸出手来,不耐烦地在踏脚木上敲了敲:“哭哭唧唧的,烦不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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