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卉岩挑着墨镜带上:“陈邺他爸爸你见过没,人蛮有意思的,挺能聊。
你住他们家厂子里,他应该给你搞了很多女朋友优待吧!
他那人还真挺大方的。”
吴星觉得自己胸口像被风撕开口子的破庙,庙门被甩的哐哧哐哧,很疼。
郭卉岩的话怎么听都感觉她和陈邺是一家人,她是那个需要努力融入的外来者。
她被绕开了。
那些她以为会随着时间淡化的伤痕,现在还能看见森森白骨。
疗愈人的从来都不是时间。
大四寒假,吴星待在家里守着电脑等考研成绩,那时候她已经经历了保研失败。
她和陈邺因为放假的时候他执意给她买机票的事吵了一架,吴星不想花他的钱,但是一张近两千的机票对她来说太奢侈。
但这样的窘迫她实在无法张口跟他说,因为自尊缝在嘴巴里,还是少年人的自尊。
那天沈阳大雪,没过了直筒雪地靴,学校里一片寂静,陈邺站在宿舍楼下,问她:“你这么逞强有意思吗?你永远怕麻烦我,既然你不需要我,跟我谈恋爱干嘛?”
松树上的积雪落下来,砰砰声隔几秒就会出现,吴星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僵持一会,陈邺被气到,叹口气往男舍走。
吴星最终还是买了火车票回家,拖着行李箱在北京中转的时候遇上暴雪天列车停运,她在春运的北京站贴着墙角坐了五个小时才等到那辆回家的车。
看那本海伦《查令十字街84号》消磨时间的间隙,她拿出手机看了不下五十遍,陈邺没有发一个消息过来。
吴星掩面,觉得糟透了。
她跟着春运的农民工像蚂蚁一样往车厢里爬,那种随时都会被命运这趟列车碾碎的窘迫让她开始对陈邺望而生畏。
后来她发消息过去,主动破冰,他基本都回,但是也仅限于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吴星查到考研成绩的那天,她自己在屋里待了一下午,看班级群里大家分享好消息,也间或有几个人没考上,但语气调侃,不过分悲悯,她感觉考试时候用来割考卷信封的小刀哗啦啦在她胸口割了一下午。
后来,她每每割快递箱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她想在告诉爸妈之前先跟陈邺说一下,也许会没那么糟。
她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响了十几秒,那边挂断,她的屏幕上弹出一个:对方已拒绝。
很快陈邺回过来一条信息:“在忙,晚点回。”
晚点他确实打过来了,但那时候吴星正在客厅接受吴承耀精神上的审视,她挂掉了。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的情绪就错开了,即使后面两人照旧互道晚安,回学校后依旧每天一起吃饭、上课,但那滋味就跟吃一颗口感都变了的过期糖一样,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3月底,教室已经变得有些空了,有些大四就顶岗实习的同学签了假条,不用来上课。
有一些要飞到其他城市去参加工作和考研面试的,也不在教室,陈邺依旧跟着老师做史学类的项目,外出、泡图书馆查文献,也很少来上课。
班里剩下还在教室上课的一半都不到,吴星不再坐前面,她在准备年底的考试,每天都要大量使用记忆力。
她其实很心慌,陈邺没有跟她透露过他的计划。
她的脑叶好像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随时装着这件事,吃饭、背书、上洗手间......
四月初有一天,吴星着凉有点感冒的症状,早早从图书馆回宿舍冲了一包药剂喝完躺下。
感冒药喝了人容易打瞌睡,但是她那天有点发烧,浑身不舒服,好像指甲盖和头发丝都在疼。
半眯着,睡得不踏实。
郭卉岩来还借蒋靖雯的笔记本,她的洒了水拿去维修了。
那段时间大家的话题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们也避不可免地聊了起来,蒋靖雯签了一所沈阳当地的私立高中,待遇还不错。
谢柠要回长春,她爸妈就一个宝贝女儿,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工作。
何曼姿每天跟吴星一起泡图书馆,准备西川六月底的事业编考试,杨一航是唯一个不着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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