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绵恺的心思,我何至于不明白!
绵恺那些年的经历,我啊,心下实则全都清楚!”
旻宁心下轰然而震,不由得碰头在地。
只是碰头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幽幽道,“可是我……又哪里只是为了跟三弟争这个江山?三弟的性子,你比我更明白,他自己更对这个大位并无念想。”
“我这些年对三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廿廿便又叹了口气,“你也不必说了,我心下自知道也是因为他对你一向不驯……你好歹是天子,他屡次顶撞,你生气,我倒也不怨恨你。”
廿廿缓缓翻转个身去,“我既能将这江山大位托付给你,亲自截住了绵恺和绵忻两个的念想,那我心下就不至于再因为这个埋怨你。”
“我啊,在你登位之初的几年,之所以懒得见你,缘由全都在先帝爷那呢!”
“那一年,先帝爷秋狝热河,走的时候儿还是好好的,可是不过五六日的工夫,刚到了热河,他竟然宾天了……”
廿廿有些说不下去,勉力呼吸半晌,才又缓缓道,“……皇帝,你想要的江山,哀家给你;可倘若让我查出你弑父,哀家便绝不饶你!”
旻宁心下微颤,又是碰头在地。
廿廿激动,心口起伏半晌,“……皇帝,我知你这一刻缄口不言,定非问心无愧!”
“当日你们是如何在避暑山庄寻找先帝遗诏,你当我心下就不明白?你将绵恺和绵忻都扣在你手里,你让我两个兄弟和世泰与吉伦泰轮流回来向我跪安……皇帝啊,你当日的小心思,实则对不起我把这江山托付给你的心意啊!”
旻宁伏地不能言,唯有不起身。
廿廿叹了口气,“……先帝爷的崩逝,哀家悄悄地查了近五年。
那五年啊,我悄悄儿地将你皇考的脉案,无论是在京里的,还是在避暑山庄的,全都亲自一页一页地翻看了。”
“我原本不通医药之事,故此那脉案里遇见看不懂的,我便又找了医书去学;实在学不通的,便小心将那生疏的字眼掰碎了,一点一点去向太医们询问。
“
“五年过来,我真的能当半个大夫了……便是不敢医旁人的病,我却已然对我自己的身子骨儿,有了数。”
“五年过后,到了道光五年,大和卓之孙张格尔率匪军犯边……平定完了张格尔,便又是英人肆虐……哀家知道,不能再查了。
哀家便放下了先帝爷的事,全力支持你。”
旻宁微微一震。
在他继位的前五年,她是不理后宫之事,甚至连他责罚绵恺等事都并不甚放在心上。
——甚至,就连孝全入宫,他初封孝全为嫔,宠冠六宫……这样发生在后宫里的不合规矩的事,她也全不在意。
原本他是以为,她因皇考的崩逝而心灰意冷。
却原来,她是在暗暗细查皇考的死因!
廿廿轻轻叹一口气,“今儿个,哀家便将这件事也都告诉你了。
皇帝你啊,在你汗阿玛的遗诏之事上动了心眼儿……你说找到了你皇考随身携带的遗诏,可是我告诉你啊,那‘正大光明’后头为什么是空的,那是因为是我让绵恺亲自动手,将那后头的金盒取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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