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送出门去,终究忍不住,轻声道,“夭夭,我能否——抱抱你?”
夭夭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不知心上那辗转的疼究竟是什么。
还不等她回答,流觞已经抢先一步,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带着轻叹和颤抖,缓缓嘱咐,却依旧还是那句话,“夭夭,一定要好好地,珍重。”
.车轮辘辘,马车前行。
满耳都是同样逃难出城的百姓惊慌的扰攘,夭夭忍着泪,挑了车帘回望。
夜色幽蓝,月色皓白,一身绿衫的流觞就站在那星光下,久久未曾移动。
夭夭的泪,无声跌落下来。
.
出了城,景况更乱。
向西撤退的队伍绵延数十里,到处一团乱糟糟。
那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即便逃跑还都要讲究曾经的尊荣,命凶奴以马鞭抽打着抢路的百姓,恶声吆喝,“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那些钟鼎玉食的,身在朝堂而无能保家卫国,如今逃命了,还要这样凶恶。
百姓登时怨声载道,民怨累积得快要爆炸,眼看一场大哗就要催生!
夭夭跟王家嫂子握住了手,彼此安慰。
车外的白花花也不时安慰两人。
夭夭开启车帘去望跟随在白花花身边,保护着她们车辆的几个男子。
那几个人,流觞说是重金聘请的镖头;可是夭夭却有个错觉,仿佛眼前见到的人是曾经在北苑王府见过的青龙卫!
那些人个个都有修长的腰线、脚步无声——可是怎么会是青龙卫?北国一战,青龙卫为了救护流璟和她,死的死,伤的伤;再说就算还有青龙卫活在人间,也应该跟随在如今身为皇太子的流璟身畔。
定然是她多心了。
也许练家子都有这样的身形吧。
白花花见夭夭掀帘向外看,便凑过来问,“有事么?麟童受了惊扰?”
夭夭忙摇头,“麟童很乖,仿佛洞悉我心,所以一路不哭不闹。”
白花花皱了皱眉,“花弟弟,那是你担心了。”
夭夭顿了顿,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流觞他留在城中,所为何来?”
白花花是夭夭心中唯一无法解释的谜团——如果说流觞真的不是流璟,那么白花花怎么会守在流觞身边,而不去皇宫中陪在流璟身畔?
白花花皱眉,“他不放心你。”
此时的流觞早已打定了念头,白花花并非没有劝过,可是已经无法改变流觞的决定。
流觞只一句,“白花花你是天人,论天条,你不可擅自干涉人间之事。”
白花花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身为天人的这个身份——却也更清楚,这一度生死轮回,流觞他已经是个普通的凡人,天人仙格早已所剩无几。
夭夭难过垂下眼帘,“白花花,我也不放心他。
我们快些走,到了安全之地,还要请你早点返回京城护卫流觞。”
白花花凝着夭夭,眼睛里不觉已经有泪,“夭夭,流觞若亲耳听你这样说,他定会说: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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