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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心里委屈,从杭州到定海,从定海再到宁波,这一路上你不是支使我干这个,就是支使我干那个,唯独没有让我安排运货的车马,你是主子,我是给你办事的。
若是跟他一起的是霍五或霍十一,常胜都不会放在眼里,可眼前的是霍三,是霍子兴的长子,顶门立户的那一个,常胜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
他只好道:“三爷说得对,是小的疏忽了,不如三爷先到客栈里住下,小的这就去安排车马。”
霍三早就不想站在这里了,四处都是鱼腥味,他想快点去泡个澡换件衣裳。
霍三去客栈不提,常胜却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漕帮的人说得没有错,此时正是码头繁忙的时候,偏偏宁波卫的运粮船到了,工钱给的虽然不多,但是当兵的凶神恶煞,码头上的力夫们哪敢怠慢,万般不愿也要去给宁波卫卸粮食,原本等着拉活的骡车,也全都给叫去运军粮了。
常胜找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才找到五驾骡车,可是三船海货,至少要装十几车,五驾怎么够?
四月天里,常胜急得满头大汗,他只好雇了两个年老体弱的老头,和他在码头上轮班看着货物,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他便又出去找车。
霍三没有为这种小事操心,怀里揣着八百两银票子,他当天晚上便上了花船。
宁波的花船和别处不同,没有琴棋书画那些雅事,船上挂着鱼网,女伎们打着赤脚,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嫩藕般的玉臂,唱的也是渔舟唱晚之类的小调。
霍三在杭州时就听说过宁波花船的好处,见常胜没有回来,索性便离开客栈去了花船。
“五爷,船头上和女伎说笑的那个,就是霍家长房的霍三,是霍九隔着房头的从兄。”
不远处的一条花船上,郎青指着对面说道。
展怀眉头微扬,伸出骨结分明的手指,戳戳正在低头啃鸡腿的小黄狗:“哎,你们家里的人不在杭州待着,全都跑到宁波做什么?”
小黄狗不屑地看他一眼,继续对付那只大鸡腿。
展怀觉得很无趣,对郎青说道:“一会儿你就去码头上看看,宁波卫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郎青点头应是,又冲一旁的花四娘使个眼色,和船家说了几句,上了一条小舢板,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对面花船上,霍三不知说了什么,女伎笑得花枝乱颤,钻进他的怀里,霍三却一把扯下女伎身上单薄的衫子,远远望去,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如同抹上一层水银。
展怀看着皱起眉头,对花四娘说道:“我爹让我到江南看看,说这里的文人雅士最多,可你看,那霍三的作派,和市井混子有什么两样,军营里的兵痞,都没有当众脱女人衣裳的。”
花四娘道:“五爷,这霍家是商户,商户人家能有什么规矩,这边有风,您到舱里坐着吧。”
她说到这里时,不由得也往霍三那条船看去,目光攸的一闪,她看到就在霍三那条船的斜对面,正有两条小船飞快地驶过来。
这里的都是花船,要么安安静静停在一个地方,要么慢悠悠飘飘荡荡,因而这两条小船驶得飞快,花四娘立刻引起了注意。
“五爷,您快看,那两条船。”
展怀也已经看到了,他凝神看去,只见那两条小船擦着霍三的船身而过,停了下来。
只见其中一条船上,一个中年汉子挺立船头,他拿起一只巨大的海螺嘟嘟嘟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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