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像是……马夫?
朱贺霖见他面露难色,拽过圣旨就往他手里塞,恶狠狠道:“还不快领旨谢恩!
你那是什么表情,做本太子的侍读很委屈么?哼,就算殿试三甲,也不过去翰林院做个七品编修,你一跃而上便是从五品,居然还给我摆张臭脸!”
苏晏无奈地接旨,摇摇晃晃爬起来,揉着血脉不通的膝盖,嘀咕:“从五品又怎样,还不是个弼马温。”
小太子耳朵尖得很,虽然没听明白“弼马温”
的意思,也猜了个大致,浓眉一挑:“什么马不马的,又不是叫你去太仆寺当马夫。
司经局隶属詹事府,洗马一职负责管理宫中四库图籍,今后东宫书册统统都交给你打理了,记得定期帮我写窗课上交父皇。
那一堆孔孟之道看得我头疼,偏偏每个太傅都奉之如金科玉律,恨不得连吃饭如厕都要学学圣人是怎么做的。”
看来就算贵为太子,也跟那些厌学贪玩的中学生没什么两样,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又有几个是打心眼儿里勤奋好学的呢。
苏晏想起自己读初中的时候,一样贪玩到回家挨鸡毛掸子,亲切感顿生,不禁失笑道:“殿下虽万金之躯,却天天关在这戒律森严的深宫中,若不找些娱乐消遣,一定憋闷得很。”
朱贺霖两眼发亮,一把抓住他的手,动情地道:“还是清河体解我的心意啊!
李太傅下了大狱,本以为会快活几日,没想到父皇刚刚又安排了内阁学士、礼部尚书严兴暂代,他讲课枯燥乏味尤胜前者,我可要受苦了。”
忽然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今日我就说要与苏侍读清点查阅书籍,把那个严老头打发走。
东宫里刚进了些西洋来的新奇玩意儿,走,我们同去看看。”
阵阵热气喷在耳际,苏晏忍不住打个哆嗦,想要抽出手来,却被太子抓得紧紧,雷厉风行地拖着往端本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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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本宫为太子所居宫殿,位于紫禁城东侧,所以又称东宫。
朱贺霖得了个新玩伴,满怀兴奋,也不坐辇,就这样拽着苏晏一路疾走,直奔东宫。
他自幼酷爱骑射,还跟着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学了点拳脚功夫,这一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可怜苏晏,前世还算是个运动健将,如今投了个瘦伶伶的文秀身躯,到了东宫已是胸喘肤汗、面色潮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朱贺霖兴致勃勃地叫宫人抬来一个半人高的物件,献宝似的摆在矮几上给苏晏看。
“这是西夷进贡来的奇物,叫自鸣钟,针随晷刻自转,准点而鸣,报时比漏壶准多了。”
苏晏不以为然,不就是大个点的座钟么,也就刚传入中国时比较稀罕,被古人当作西洋珍玩。
待他仔细一看,发现原先的想法过于简单了,这哪里是一座钟,分明是一座制作得极其精妙的城堡,房屋街道、喷泉园林,连遍布其中的小人都眉目宛然,惟妙惟肖。
此时恰好到了准点,城堡最高处的钟楼上,一个镀金小人忽然动了起来,将铜钟敲得嗡嗡作响,随之整个寂静城堡像是从诅咒中被唤醒。
广场上喷泉开始流淌,花木婆娑摇曳,吟游诗人将短笛举到嘴边,撑着洋伞提着蕾丝裙摆的贵妇人在街上行走,甚至还有牵着狗的宪兵慢慢踱步。
苏晏惊讶地看着这座由无数齿轮操纵的大型活动机关,不得不赞叹数百年前的欧洲人对精密仪器的制作能力。
朱贺霖见他面露诧色,暗自得意,指着其中一个站立不动的少女,道:“本来这个小人儿听到钟声便会跳舞,也不知是哪处坏了。”
苏晏颇感兴趣地摞起宽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少女的裙子:“或许是轮轴润滑不足,卡住了,我瞧瞧。”
他见太子不拘小节,说话又随意,左右没人的时候干脆也不称“臣”
了,还是用“我”
比较习惯。
朱贺霖见那异国少女人偶蓬圆的裙裾内,双股雪白逼真,薄薄的粉色亵裤看得一清二楚,不由两颊微热,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本朝民风虽开放,宫中对年幼皇子的教育却极严谨,书画之类的东西,更是不敢污秽太子耳目。
朱贺霖毕竟只是个十四稚龄的少年,不曾近得女色,本着“非礼勿视”
的先生训诲转过头,正好对上了苏晏神情专注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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