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息缓慢地扇动了下眼睫,睫毛扫过疲倦有血丝的眼球。
他草草解决称呼的问题,语气平平,“好了,你们也探望完该走了吧?就不招待了,我回去啦——”
目视着言息轻声推门进去。
明豫率先开口:“他们俩——”
“怎么了?”
舒辞先声夺人,尚且泛红的眼睛怒瞪对方,“我们婚也离了,两个孩子又没有……就算有那个可能,比起差点把命送掉,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人,我又没说什么。”
明豫叹着气摇头,觉得她也是关心则乱,“事到如今,照衣那孩子——难不成你还觉得,我管得了他的个人感情问题不成?”
呵,他原来可是做好了对方会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哼……”
面上不落下风,舒辞心里悄悄把对象换成小息,在沉默中发现这个问题放她身上,她也心虚。
于是这对父母同时一叹:“孩子长大了啊……”
寂静。
大片空白的寂静。
躺在明照衣身边,言息第一次觉得——原来啊,寂静是这样的事情。
私人病房外安静无人的走廊,偶尔护士推动小车路过的声音,日暮的晚风拂动窗畔冒出新芽的枝叶的声音,还有身边人,清浅的、潮汐一样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他说过的吧?
曾经对熬夜观察星空而精神不佳的学生们,洋洋自得地说,你们导师我啊,可是睡区区几个小时就能满血复活的人喔。
是这样的,可是在学生们或羡慕或无语的目光下,他并没有说,自己其实很讨厌这一特殊能力。
因为如何打发掉漫长的无聊黑夜,本身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现在,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算不上无聊,在大片无声的空白里,原来一直存在着万物悄无声息的呼吸,一些需要静下心来才能体悟的生命的细节。
也许,从前的他,只是缺少一个可以使自己心静下来的锚点而已。
这么近的距离,这样让人欣喜的寂静,能够让他清晰感受到枕头另一侧的人的呼吸,感受到他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
——活着,是这样的。
如果死了,那么便再也听不见“寂静”
,听不见“无聊”
。
更重要的,再也听不见对方细微的呼吸和心跳。
一种关于生命、关于“自己还活着”
这一点的庆幸和感激,在言息闭上眼时,蔓延过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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