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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一整片曾经的法租界洋房,此刻已经被一圈白色的围墙包了起来,围墙上是随性而写意的马车图案,配合着连绵不绝的印着HERMES字样的缎带——一年后,这里将变成亚洲最大的爱马仕之家。
这个城市日复一日地将所有的财富集中在一起,越来越多的欲望和物质,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上空旋转着凝聚,最后沉甸甸地从人们的头顶上压下来。
没有人可以逃避得了。
公交车上的广播里,一直预报着“圆规”
台风即将登陆的警报。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末日般凄惶的氛围里,广播里那个阴森森的女声肆无忌惮地散播着让市民们崩溃的讯息:“东海上掀起九米高的巨浪!”
“全上海的中小学全部停课避难!”
各种危言耸听的预警从公交车的喇叭里尖锐地扎进耳膜里。
一车人在死气沉沉的黄昏里朝前开,车窗外满街的灯红酒绿,映照在人们的脸上,每一张脸都写着倦怠。
南湘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
漆黑的睫毛贴在眼睑下方,仿佛几片被淋湿了的黑色羽毛。
刚刚打开家的大门,南湘还没有走进客厅,就听见了唐宛如那做作的声音——对,就是她每次看见帅哥,都会本能启动的那种声音。
顾里对此形容得非常精准:“把林志玲全身涂满咖喱酱,然后放到微波炉里转三分钟,从里面发出的尖叫声,就和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差不多。”
南湘换好拖鞋,把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她走进客厅,就看见了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衣的顾准。
他本应该是一个无业游民,但是却穿得比谁都像一个商务精英。
此刻,他正站在唐宛如对面,唐宛如双手各拿着一张照片举在他面前,而顾准抱着双手,沉思着。
南湘看了看他被西装裤薄薄的面料包裹住的浑圆而结实的屁股,叹了口气,她非常理解唐宛如此刻激动的心情,光是这个背影就足以让自己脸颊发烫荷尔蒙分泌加速,更何况唐宛如此刻是直面着他那张刀削斧凿的精致面容。
南湘抬起眼睛看了看唐宛如,胃疼。
此刻的如如,在举着两张照片的同时,一直企图将顾准的目光从画面上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她挺起胸膛,不时甩动着头发,从左肩膀,哗啦一下,甩过右肩膀,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脸上,然后几秒钟后,再用力地甩回来,看起来比革命电影里慢镜头下那些慷慨就义的女烈士们都还要悲壮。
她的嘴唇上一直黏着几缕黑发,她此刻肯定自我感觉异常性感。
听到有人进来,顾准回过头,看见南湘,轻轻地扬了扬手,他的嘴角斜斜的,半寸整齐的白牙齿好像一排小贝壳:“哟,回来了。”
他衬衣的领口开着两枚扣子,露出一小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
南湘叹了口气,他和他姐姐顾里一样,都是上帝的宠儿。
谁说上帝是公平的?把顾里宫洺顾源这些人摆出去列队站好,就能让所有人都闭嘴(然后冲他们扔番茄)。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南湘从柜子里拿出个杯子,弯腰在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坐到沙发上,看着披头散发一脸潮红的唐宛如,又看了看满脸看热闹的顾准,问道。
“我在研究,这两幅画,哪幅比较好。”
顾准说到这儿,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南湘,眼睛里倒映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芒,璀璨极了,“哎,我忘记了你是美术专业的啊,你帮我挑挑吧。”
“挑选来干吗?”
南湘站起来,走到顾准身边,目光落在那两张打印纸上,身边的顾准身上,散发出阵阵年轻男孩儿的健康味道,不是娘娘腔的香水味,而是那种肌肤上最原始的气息。
“外滩3号楼上的那个画廊,正在展出这个画家的画作,其中一部分是公开发售的,这两张是其中我喜欢的两张,只是没决定买哪张好。”
顾准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冷漠的金属感,但又透着一种安静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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