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安平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有的有的!”
他连忙递过演算纸和水笔,柴束薪看了看题,“你这个思路太繁琐。”
说着在纸上列下几行公式。
柴束薪讲的很慢,将重点拆解得十分细致,他似乎很熟悉高中生的知识范围,讲解简单明了,安平理解的很快——他简直要跪下来膜拜学霸了,万水千山走遍,原来高人就在身边。
安平甚至开始盘算,能不能让柴束薪给他上几节家教课,价格好说。
柴束薪给他讲了几道难题,安平还要接着问,书却被对方放到了一边。
“劳逸结合。”
柴束薪说着递给他几个栗子,“今天过节。”
作为深受学业压力荼毒的高中生,安平听得差点流泪。
他捧着栗子去找乌毕有,对方却像听笑话似的看着他,“啥?你让罗刹子给你讲题?”
“怎么?”
安平莫名其妙:“他讲得很好。”
“你就扯淡吧。”
乌毕有一声嗤笑,嚼着栗子含糊不清道:“老不死前几年刚醒那会儿,都是罗刹子给他补的课,结果如何?我都知道他年年不及格。”
安平:“……”
乌毕有把栗子壳递回安平手里,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老头子似的道:“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幼儿园就回头是不是开悟得太早了点?
当晚柴束薪给众人分了汤圆,朱饮宵几乎把半罐蜂蜜都舀进了碗里,安平看的咂舌,不知道朱雀会不会蛀牙。
“那我们走了。”
乌毕有唏哩呼噜将汤圆喝完,拉着安平就往外走,他们今夜要去逛鬼集。
柴束薪叮嘱朱饮宵:“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动手。”
“打架可以。”
木葛生懒洋洋道:“输了就别回来了。”
朱饮宵笑着应了:“得嘞,放心吧您二位。”
三人去了邺水朱华,乌毕有刷开电梯,直达地下十八层。
电梯上点着一只走马灯,光影斑斓,仿佛有浮动的影子在四周起舞。
安平想象过电梯外的景色,他本以为会想木葛生三人当年来时那样,靠近忘川河畔或是鬼门关,然而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完全愣住,耳畔传来的并非水声,而是巴士刹车后的报站广播。
“三生坊站到了,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朱饮宵撕开一支棒棒糖叼在嘴里,朝他回头一笑,“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的酆都。”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车站,玻璃天顶上飞檐斗拱,下面支撑着朱红的大柱,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整个车站分为三层,上空悬挂着青铜轨道的空轨列车,中间是巴士往来的高架车站,底层则停满了黄包车,带着瓜皮小帽的车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肩上搭一条白色毛巾,抽着细长的水烟。
安平注意到他们是从一面巨大的壁画里走出来的,壁画刻在一面圆形墙柱上,位于整个车站中央,像个直达高空的升降电梯。
墙上画着妖娆起舞的女人,身披璎珞,手执铃杵,其中一个注意到安平的目光,眼波流转,朝他暧昧一笑。
“这是十六天魔舞。”
朱饮宵和他介绍,“这座电梯是新的阴阳梯,旧的那个用了几千年,上世纪出了点问题被封锁,十殿阎罗就在这里建了个新的,派遣天魔女镇守此处,以防叵测。”
“罗里吧嗦的烦死了,赶紧走。”
乌毕有不耐烦道:“鬼集马上开了。”
酆都车站离三生坊很近,几乎位于鬼集旁边,三人一出车站,安平顿时被浩瀚灯海所震撼——彩灯高挂,到处都是灿烂霓虹,忘川水畔停着华丽的大船,灯光滤过黄棉窗纸,映出女子微微低头的侧影,水面传来戏曲开场前的铙钹锣音。
这里和安平记忆中的酆都大相径庭,像黄铜和钢铁搭建起的恢宏皮影,用电子和机械讲述一个老故事,充斥着诡艳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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