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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睿震惊已经过去,现在心里平静下来,等到王璩说完话他才轻轻击下桌子:“好一个不敢忘,但你别忘了,你是王家女儿,王家有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王璩笑容里有几分快意:“父亲怎么忘了,我已是出嫁女,罪不及出嫁女,难道父亲就全然忘了吗?”
王璩终于叫出一声父亲,可这声父亲听在王安睿耳里却带有无尽嘲讽。
出嫁女,段氏当日已是出嫁女,别说段崇德当日叛国只是传言,就算他真正叛国要定罪,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如同今日威远侯府有什么事,同样也不该牵连到王璩身上。
屋里重新归于沉默,王璩的眼这才看向桌上的菜肴,火腿银鱼、鲜笋虾丸、上汤豆苗、油淋猪脯。
都是大雍的菜而不是青唐人习惯吃的。
能做齐这么几道菜在青唐也算是竭力而为,可是王璩的心没有半分欢喜,为什么要到了退无可退才想起自己?
当日被许配给莫家时候的绝望,在章家时候的遭遇在此时又翻了起来,王璩又觉得一阵反胃,使劲咬紧牙才让那阵反胃消失。
那些都是往事,再也不要想起,即便如此,王璩的手还是又握成拳,话语里带着干涩:“王大夫若无旁事,请容小女子告辞,当日之因,种下今日之果,也怪不得谁。”
王安睿如同一个最狂热的赌徒,把最后一张底牌抛出:“初二,你在威远侯府过了快二十年,你今日所为,难道不怕世人责你不忠不孝?况且你舅舅叛国已是事实,你怎能和他一般执迷不悟,不肯回头?”
这时候说自己不忠不孝了?王璩哈了一声,接着看向王安睿:“当日威远侯府不仁不义,可有人说过半个字?我母新丧,威远侯府就娶公主进门。
为了给公主女儿嫡长名分,我被当成侍妾女儿养大?王大夫,世人的眼有什么相干?”
王安睿再也说不出话,看着女儿除了摇头叹息再无别的动作,王璩吐出两字:“告辞。”
王安睿伸出手想要挽留住女儿,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一脸的痛苦,王璩又补了一句:“王大夫您乃当朝驸马,威远侯府从开朝就是侯府,这等小事又怎会挂在心上?”
这样的讥讽王安睿被堵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王璩打开门,王安睿猛地站起来:“初二,你今日一意孤行,异日怎么去地下见你娘?”
王璩的手停在那里,回身看着他,问出的还是那个问题:“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急病?这样的理由王璩自然不能相信,但真实的理由,王安睿看着女儿的眼,这双眼清澈透明,和妻子的眼是一样的,只是妻子的眼里含的是柔情,而这双眼含的是愤怒。
王安睿闭上眼,接着睁开,到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瞒住她:“母亲命我给你娘送了一碗参汤。”
参汤里放了一味药,那药就是催命的。
王璩虽然猜到答案,可知道答案时候心还是颤抖了,王璩的手已经抖的握不住门,索性把手放下,使劲平息心情才把话问出:“我娘临死前,留下什么话?”
“她说,要我好好待你。”
久违的泪水出现在王璩眼里,王璩的唇抖动的十分厉害,看着面前的王安睿,她一字一句地道:“您先想想怎么有脸去见我娘,再来操心我有没有脸去见我娘吧。”
说着王璩再这屋里再也待不下去,打开门走了出去,门被重重关上,这一声音也像敲在王安睿心上。
王安睿闭上眼,王璩这里说不通那就再无别路了,威远侯府,完了。
当日本是为了威远侯府的长久才走的这一步,谁也没想到今日那本该是弃子的这步棋,会让整个威远侯府陷灭顶之灾。
当日的真相在今日被揭开,王璩只觉得心头一片烦乱,自己的祖母和父亲逼死自己的亲娘,回头来还要自己记得这些亲情,让自己放手,当日可有人愿意放过母亲,可有人愿意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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