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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业父子正在西厢耳房整理东西。
那妇人不住口道谢,跟着吴氏进了堂间。
清哑没有跟进去。
落魄到这个地步,大年三十晚上要卖女儿,任谁都高兴不起来,也不愿被人围观打量。
她就算没有恶意,站在那,细妹也会把自己与她做对比,岂不难堪!
她便站在廊下,就着屋内透出的灯光和灯笼光芒看雪。
光影内,雪花兴奋地追逐飞舞,透着一股无声的热烈。
她一面看,一面竖着耳朵听屋里说话。
“……我是真心的,不是故意的赶在今晚上来借钱,叫东家过不安生年。
东家就算好心,还能帮我们一辈子?总是我们没有田亩,平常还好,一有个三灾两病的,就熬不过去了。
要是东家要了细妹,我们也能喘口气。
不是我做娘的心狠,我们帮郭家种了这些年的地,晓得东家品行,说是卖女儿,细妹在郭家我们放心。
要是换一家,不晓得好歹,我哪舍得……”
这时,郭守业从西厢过来了。
看见廊下的闺女,忙道:“站外头做什么?别冻了,快进去!”
清哑想了想,跟着他一块进了屋。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细妹,要听个清楚。
郭守业进去后,杨安平家的急忙站起来,叫“东家。”
郭守业看了她一眼,就在桌旁坐下了,问吴氏“什么事?”
吴氏就把杨安平媳妇的来意说了。
郭守业就沉吟起来。
佃农要交租、要交税,丰年才能得个温饱,遇上灾年或者生病等情形,卖儿女是经常见的。
冬月里,杨安平不小心得了风寒,病倒了,谁知就走到这一步。
只不过,他看惯了世情冷暖,并不像清哑那般悲悯。
这世上穷人多的很,都这样悲悯哪里还有日子过。
甚至,他还看出了杨安平媳妇的一点小心思:把闺女卖到郭家,日子肯定比在杨家过的好;运气好的话,郭家图省事,说不定就把细妹许给郭大贵了;就算不许给郭大贵,跟着清哑学织锦学茶饭和女红,也不吃亏……
然他自有打算:郭家不过将就能过,可不是呼奴使婢的人家。
就是清哑,那么能干,细妹来了,还不知谁伺候谁呢。
就算把细妹调教出来,清哑又要出嫁了。
至于许给郭大贵,那不可能,他儿子又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怎么会买个童养媳呢。
想到这,他和吴氏交换了个目光。
两人几十年的夫妻,颇有灵犀。
吴氏便对杨安平媳妇笑道:“杨家妹子,你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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