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是难忘的一年,对于秀禾来说,那也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
当她握着家人给凑出的生活费,终于要离开家,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因为有太多的未知,她带着所有的希望和不舍,告别了同学,告别了他。
在画室的老师热情的接待下,她们匆匆安顿下来,包括租房,包括画室,原来这间画室在一个学校废弃的旧教学楼上,教学楼靠近大门口,后面是一排排新的教学楼,画室的教学楼有三层,画室在三楼,进进出出的好像都是前前后后他们班的学生,好像没有其他的人了,再就是后面的教学楼上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或者操场上体育课上嘈杂的口哨声。
熟悉了环境之后,秀禾就赶快让自己进入状态,开始了忙碌的学习,第一次完全脱离了书本,真真正正的开始绘画的学习生涯。
大家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放学以后,去话吧排队打长途,似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欢这样,除了秀禾,她多数都是在外面等,等大家轮番的很骄傲的向家人们讲每天的所见所闻,秀禾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种欣喜,可能她知道,电话的另一端也没有如此的期盼和挂念吧!
“秀禾,门口有你的一封信……”
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信?谁写的,她没有告诉过别人这里的地址,会是谁写的?”
秀禾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没有音信?别人都会打电话或者写信报一下平安,或者讲一讲你们在画室里的故事,只有你,音信全无,你应该知道,我最想看见或者听到的,就是你的消息,想你……”
第一次,秀禾没有把信一次性的读完,她跑到学校后面的操场上,手里就拿着那封信,眼睛里却含着泪水,她努力没有让她流下来。
她知道,这种泪水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没有意义,只能是自己情感的喧嚣,在这样的异乡,她不愿意让自己看上去很可怜。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不想,她不愿意让他看见或者听见关于她的不好的消息,她只想报喜不报忧,她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怕自己说错,怕自己说不好,怕他担心……
其实秀禾是一个慢热的人,即使心里再想,再渴望,外表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急不可耐,或者多么强烈的意愿,兴许是这么多年的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已经形成了一直理所当然,只愿意把好的表现给别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现在就是袁牧了,她内心的火热跟炙热,只有自己知道,像这样的独处,像晚上别人都沉沉睡去之后,自己一个人的静夜深思,她的思念,像一团烈火灼烧着她的内心,这种感觉,跟思念母亲的感觉很不一样。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已经在学校里饿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漫长,都是一个朋友在帮她。
别人来,家里人都说穷家富路,都生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带了好些钱在身上,而她,在交了学费跟房租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她却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她怕父亲暴跳如雷,她怕母亲左右为难。
一个星期之前她曾打过电话给家里,先是大哥接的电话,她甚至理所当然的觉得,如果哥哥知道没钱了,会很着急的给她一些帮助,尽管她怯生生的说了,有了再还你这样的话,还说让他传话给母亲,说自己会再打电话来,因为当时家里的电话是装在他们屋里的,平时接听电话不是很方便。
记得初中毕业那会,在同学的毕业纪念册上,在电话那一栏就是空的,秀禾怕留这个电话,再惹来家里的事端,就说没有。
一个星期的忐忑,一个星期的期盼,在异乡,没有钱吃饭的日子,她暗自用本记着,朋友请她吃饭花的每一分钱,尽管朋友一直说不用还。
一个星期的期盼,却在此时收到他的信,她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
“喂!
我没钱了,我哥说了么?”
秀禾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跟电话那边的母亲通着话。
“嗯,说了,说是说了……”
“那,那家里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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