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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走后,瑾娘慢慢倚着墙,坐到地上,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先不管她宋瑾能不能斗过谁,反正高渐离是跑出去了,而且胡亥抓不到他,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气冲冲地向自己兴师问罪。
高渐离一个盲人如何赶路,瑾娘想象不来,但是他确实已经逃走了。
如果自己家乡还有人就好了,那样起码可以照料他,不至于出了什么差池。
子罗小心翼翼踱进来,见瑾娘正颓然倚在墙边坐着,连忙上前扶她。
瑾娘摆了摆手,示意子罗退下。
子罗已经知道得够多了,将来不能把她除掉,留下来也会是个问题。
瑾娘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身边每个人,公孙沐,阎翩翩,赵高,胡亥,嬴政,都是一副狰狞的面孔,让她觉得十分恐惧。
尽管不相信任何神袛,瑾娘还是忍不住双手合十,祈祷着。
希望他一切平安,希望自己最终能回到他的身边,就如同当初在宋子城所约定下的一切那样。
嬴政归来后,越发的宠爱瑾娘了。
也许因为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逐渐老去,又没有办法阻止时间,所以总是要亲近年轻的女孩子。
不过在宫中,瑾娘也不算非常年轻的了。
那么,他对瑾娘好,排除了一切,也只剩下最浅而易懂的答案,他是喜爱瑾娘的。
无论出于哪种喜爱,喜欢她的筑声,或者因为她和扶苏的母亲郑飞卿长得相似,嬴政都是喜欢她的。
这个答案让瑾娘心里不太好受。
无论站在燕国人还是高渐离这边,她都应该去恨嬴政,可是嬴政对她这么好,不是一朝一夕,如今已经五年多了。
人非草木,嬴政从瑾娘身边拿走了最珍贵的东西,教她怎能不恨,却像是在补偿她所失去的一般宠着她,连恨起来都恨得不够纯粹。
始皇三十七年的年初,天气迟迟不见暖意,每日只见积雪堆在殿前,也罕见晴天,若刮起北风来,两层裘衣也抵御不住严寒。
嬴政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生病的,开始是咳嗽,低热,吃了药却总也不见好。
晚上他在批改奏折时,总咳个不停,直咳得脸上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来。
瑾娘有次在他身边伺候,见他又咳起来,吐出两口痰来,痰中带着血丝。
瑾娘忍不住膝行两步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隔着衣服,瑾娘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脆弱,如果她会什么排山倒海掌,这时候大力来上一掌,说不定就能成就荆轲未成的千古伟业了……
嬴政将瑾娘带进怀里,拥着她,轻声叹道:“还是阿靖身上暖和。”
瑾娘也就顺势握住嬴政的左手,觉得他的手冷冰冰的,忽然又觉得悲哀起来。
这般的天气,高渐离可会觉得冷?他又在哪里御寒呢?世上何其大,瑾娘却会爱上高渐离。
她又想起了嬴政,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嬴政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一年了吧。
嬴政活着时,不啻于自己一个庇护,他死了,难道还能指望胡亥保护自己吗?
如此想着,忽然觉得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瑾娘往脸上一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觉间竟然哭了。
怎么会哭呢。
连以为高渐离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落多少眼泪。
瑾娘还在错愕间,忽然有冰凉而粗糙的指腹为自己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嬴政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阿靖,为何要哭?”
瑾娘不知如何回答,嬴政也就放低了声音:“朕的病会好的,而且朕能活千秋万代。
你不必忧心。”
他又咳嗽了两声,显然连他也觉得刚才说出的话实在太没说服力了,补充道:“你还没有未朕生一个公子,朕怎么会抛下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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