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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烛火跳动和刀笔的声音太催眠了,瑾娘感觉到疲倦,阖上双眼,想着虚无缥缈的事情。
知道瑾娘身体不舒服,为什么嬴政还让她呆在这里呢?放她回去睡觉不是最好吗?
瑾娘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就要挨着桌面了,猛地一个激灵,又醒过来,匆忙地抬起头,左右看看,又去摸摸嘴角,是否有口水淌下来。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嬴政正盯着手中握着的一片竹简,皱着眉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竹简正是方才瑾娘偷偷混进去的。
灭秦者胡。
她大气都不敢出,只低着头,悄悄觑嬴政的脸色。
她忽然又后悔了。
嬴政讳言死和秦灭,如果弄得他不爽了,彻查此事,最后把瑾娘查出来,就算胡亥也救不了她了吧。
然而稍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嬴政并没有暴怒,竟然还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
不是吧,他难道意识到了胡亥的危害性?决心要大义灭亲了?
嬴政在奏折堆里翻来翻去,一转头见瑾娘正睁大了眼睛望他,竟然还冲瑾娘笑了一下:“多亏有天人提醒,朕才恍然大悟。
北方胡人,实在是大秦之强敌。
若不防范,将来定会有大祸。”
……敢情嬴政是将竹简上这个胡字当成了北方匈奴啊。
瑾娘觉得好笑,却也笑不出来。
原来这历史还真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瑶阶晴日
两个月间,瑾娘未在宫中再见到胡亥,眨眼间便到了冬天。
这天,瑾娘正端了炭火盆要往冀阙去,适逢百官下朝,她便连忙闪避到一边的背巷中去。
正在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姐姐”
。
瑾娘手一抖,差点把火炭泼了自己一身。
她回过头,见胡亥正瞧着她笑。
数月不见,他竟然又瘦了一些,脸颊陷下去,颧骨显得很高,骨架一分明,就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戾气。
上次见他,瑾娘是才打了水,结果叫水泼了她一身;这回她可是端了满满一盆的炭火……瑾娘把火盆放在一边,在裙上擦了擦手,才行礼道:“见过十八公子。”
胡亥左右看看没有旁人,才走过去靠近瑾娘,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我……我叫人给你送去的那片竹简,你可有看到?我知道你认识几个字,应当是能看懂的。”
他说得很快,根本就不留给瑾娘回答的余地,说着说着竟然有些生疏,紧张地搓起手来,“父皇许久未召我进宫,我老师赵大人去问了一下,可能是与宫闱之事有关,他让我不要再见你了。”
瑾娘说:“赵大人是为公子好,公子请回吧。”
胡亥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踯躅半晌,才说道:“这么久没见,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姐姐。
你往北边甘泉宫走去,记得沿着宫墙走,随后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他朝瑾娘这个方向过来,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瑾娘忍不住转头去看胡亥,见他满面凄然,却不再多言一句。
小孩子露出悲伤的神色,还觉得天真可亲;胡亥逐渐长大,当他再度现出这样的神情,不由令瑾娘的心跳一滞,好像真有天大的伤心事压在他头上一般。
胡亥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仍然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
瑾娘站在原地,细巷中吹过长而悠远的风,她迈开步子向甘泉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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